我有些震惊,同时也觉得丢脸,想要找个什么地方钻进去,意识到自己一定是哪里出了错之后,我便自觉的后退一步,把话筒还给前辈。
“杜责你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要不再叫上面给你安排两天休假?”前辈这么取笑着我,便回头继续盘问雷奔剩下的问题。
我接着拿起笔来记录,但我的双手忍不住发颤,我无法停下思考,雷奔一定是唐伊志故事里的奔哥,这一点一定错不了,但为什么雷奔要否认和唐伊志在一个房间的事实?还是说和雷奔在一起的故事一整段都是唐伊志编的?他所讲的故事到底哪里是真实的?
而且雷奔口中说他是今年一月入狱,和唐伊志故事中完全不符。
我还有要确认的事情,我心里想着。
很快前辈问完雷奔问题,接着跟雷奔道谢之后,就要带着我离开监狱。
“你刚刚问的那些问题是什么意思?”起身离开的时候,他随意的问着我。
我厚着脸皮,鼓起勇气这么告诉他:“前辈,我不知道我要确认的事情是否和案子有关,但是我认为有确认的必要,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我去问监狱工作人员一些问题。”
前辈认真的看着我,他想了想,想必是也意识到我的问题不是空穴来风,然后说着:“在问之前,想好自己要问什么,要问得有理有据。”
“是。”我点头。
离开探望室,我请求工作人员带我去档案室,他没多说什么,转头开始带路了。
档案室此时正好坐着几名文员,我们敲了门进去,我走到离们最近的那位身边问着:“麻烦帮我查询一下唐伊志在这个监狱的服刑记录。”
“哪个tng?哪个yi哪个zhi?”档案室的文员一边操作电脑一边热情的问我。
“唐朝的唐,伊利的伊,志气的志。”
“在服刑还是释放了的?”
“释放了的。”
“什么时候?”
“九月份。”
他问了我这些,我都快速回答道,前辈在我后面抄着手看我们,文员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打,然后微笑着这么告诉我:
“没有。”
我有点怀疑我听错了:“啊?”
“九月份释放的人员里没有叫唐伊志的,都没有姓唐的。”他说着:“你是不是记错了?”
“查查去年三四五月入狱的呢?”
那人又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下,然后笑着回答我:“也没有。”
“那,你在所有时间段里搜一搜呢?”我有些不相信:“说不定真是我时间记错了。”
“杜责,唐伊志到底是谁?”身后的前辈问我。
文员没说什么,开始在键盘上敲打,最后把搜索出来的结果呈现给我看:“你看,不管是释放还是在服刑的,我们这个监狱自建成起就没有叫唐伊志的学员,你确定他是在我们这边服刑的吗?”
“没有?不可能啊?”我皱紧眉头没忍住叫出来。
“没有。”文员回答我。
我不敢相信,唐伊志没有坐牢?
先是雷奔否认自己和唐伊志在一间牢房,再是监狱这边直接查询不到唐伊志,我想不通为什么会是这样,难道说唐伊志真没有在这里坐牢?到底是谁在说谎,我在难以置信的同时,也觉得自己好像终于找到了什么突破口似的,激动和不解同时占据着我的脑海。
“杜责,怎么回事?”前辈抄着手,再一次问我:“你要调查的到底是什么?”
我很难跟前辈解释清楚自己在乎的事情,所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前辈见我不回话,便又摇摇头笑笑:“算了,你还有要问的不?没有我们就走了。”
我有些不甘,于是再次转头过去问那个文员:“真的查询不到吗?”
“没有,不信我也可以再查一次。”他在我面前快速操作电脑再次搜索了一次唐伊志的名字,果然返回的还是空结果。
“喂老袁,你搜一搜唐伊志,看看是不是我这边出问题了。”
“哦好马上。”另一名文员也开始在电脑上搜索。
“唐——伊——志——虽然我这边也搜索不到,不过这个人我好像有印象。”他想了想说:“等下我查询一下。”
“哦找到了,我们这边没有叫唐伊志的学员,但九月份的时候有个叫唐伊志的人在我们监狱外面闲晃,然后就被保安逮进来问话了,备了个案之后我们就把他赶出去了。你要找的不会是这个人吧?”
那名文员转过头来看着我,我也呆呆的看着他。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脑海里已经是一片乱麻了。
……
开车回程的路上,我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唐伊志出狱,我去接他。
唐伊志在监狱外面被逮到,备案。
唐伊志讲的那段故事,雷奔一口否认的样子,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宽敞的乡道上一辆别的车也没有,前辈坐在副驾驶看手机不说话,一望无际的景色只顾着后退,那些真真假假的片段呈现在我眼前的挡风玻璃上闪过,我都快忘记了自己在开车。
事件相互冲突,我也分辨不了真假。
不行,我想不出来了,我忍不了了,我还要再去找唐伊志,我要让他把事情的真相吐出来。
开车回到细水街后,我立马就动身去找唐伊志了,今天还没二十号,他一定在阿宾小站。
但如果我就这么走过去问他,他也一定早就准备好假话糊弄我了,就连把他灌醉都没能让他说实话,我该怎样问他呢?
我一边想一边走着,离阿宾小站越来越近了。
“你妈逼!”在我苦苦思考的时候,唐伊志的大喊传来,我寻声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已经就要走到阿宾小站,小站门口站着刘路和几个小弟模样的人,唐伊志一边大喊着刚才那句话,一边出人意料的向刘路扑过去。
刘路绝没有想到这家伙的动作这么突然,唐伊志把手按在他脸上的时候他一个没站稳直接栽在地上,二人倒在小站门口的草坪上,刘路只顾着把唐伊志的右手从脸上拿开,唐伊志的左拳却又打在他脸上。
刘路惨叫一声,唐伊志骑在刘路身上发了疯似的殴打他。刘路的小弟连忙要去拉开他两,刘路却已经抓起草地上的一块石头给唐伊志砸过去。
石块不大,但砸在头上还是能听到一声闷响,唐伊志捂着脑袋惨叫,刘路的小弟把他从刘路身上拉下来然后扔在地上,各自踹了一脚。
“妈卖批!”刘路捂着脸从地上爬起来,他的两个小弟还没住手,唐伊志却抓着其中一个人的腿死死不妨,甚至动嘴上去咬了一口,那人的叫声传遍整个细水街,隔壁装修工人全都跑出来看,巡逻车刚好逛到这里循声停下,这下子闹大了。
他们的动作全都是在我冲过去期间进行的,在我冲过去把他们几个人拉开之后,街尾派出所的人也迅速赶过来制止情况继续恶化。我把唐伊志从地上拉起来,刘路的两个小弟一边咒骂着他一边挥着拳头吓他,他却又挣脱开我大喊着朝刘路冲过去,刘路的小弟紧接着又要抓住他开始暴打,赶来支援的民警才终于和我一起把双方拉开。
就这样,在我完全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也还没找机会找唐伊志问问题之前,他们几个就以涉嫌聚众斗殴的罪名被带进派出所了。
“你们为什么打架?”警局里,民警问他们双方。
“他们来我店里找茬。”唐伊志眼神木讷,破了口的脑袋被纱布简单包扎了一下,此时头上已经肿了个大包,身上也被踩了些鞋印。
“你别搞错了,是我的店。”刘路捂着额头,做出一副很难受的样子,唐伊志打得再狠也无非是拳头,他那副身板能打多疼?而刘路可是把一块石头实打实的砸到唐伊志头上的,没砸到要害他就偷着乐吧。
“你的店?我日你妈!”唐伊志说着就又朝刘路冲过去,一旁围观的民警赶紧把他拉住,唐伊志却还是又给了刘路一拳,刘路反手给他挡回去了,他的小弟也冲上来又补了两脚。
唐伊志被民警拉住,我可以看见围观的民警里都有些人在憋笑,两个民警站出来堵在他们双方中间,唐伊志被民警挟持着不出声,却那疯了一样要往前冲,用尽全力却挣脱不能的样子像尽了笼中的小兽,盘问他们双方的民警都快无语了。
“算了,不用问了,聚众斗殴,先关二十四小时。”民警一甩手,直接宣布了扣押双方。
“哎!我可没动手啊,我是挨打的,我还要叫他付医药费呢!”刘路却叫着。
“就是,他可没动手!”他的小弟们也这么说着。
“那行,你走,快滚!”民警甩手。
“我还要叫他付医药费呢?”
“你自己看别人头被你打成什么样了,你先准备付他的医药费吧!”
就这样,我一点插话的机会也没有,唐伊志就被送进派出所的禁闭室了,刘路最后大摇大摆的走出派出所,最后还朝我得意的笑了笑:“你师父又被关进去了。”
由于刚才外出了一阵,所以我穿的是便装,否则刘路可不敢嘴臭我。
这些都是十分钟内发生的事情,我走出派出所又回到阿宾小站门口,暖和的灯光下,此刻里面依然有少许客人,方才闹了那么一阵他们还是纹丝不动,吧台上却一个人都没站着了。里面等着的外卖员出来问我老板什么时候回来他急着取餐,我告诉他真相后,他只好苦笑着离开。
我再帮唐伊志把牌子转lsed,这便是我能做到的事了。
第二天唐伊志从派出所放出来,我却没空再去问他,上头安排我去事务所把张律师的遗物清点一下,再结合我们从他书房里找到的日记等一系列资料查阅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新的线索,而这些任务居然是交给我了我一个人来完成,堆在办公室的张律师的日记笔记已经堆成小山,还没算上事务所里没拿回来的,看来这几天又得加班了。
去事务所时我也故意从小站门口路过,唐伊志又是独自一人站在吧台,熊德常至今没来找他,或许他两到此为止了。
张律师留在事务所的东西无非就是一些工作日志,还有一些装饰品,事务所的新老板都一一清点了装在箱子里交给我,和我一起清点的还有张夫人,这些东西我们确认之后都得还给她。
“这家事务所上一个主人的事情我很抱歉,以后要是有需要的事情,也请尽管找我们吧。”
新老板这么客套的说着,短短几天内事务所的装修也焕然一新,我想张夫人也知道,她可能再也不会来事务所了。
我脑中闪过一个想法,便开口问着:“我想请问一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清除监狱里一个人的服刑记录呢?”
“这个,估计不可能吧,除非是把关系打通。”老板认真的看着我回答:“不过要是罪名轻一点,可能要简单一些。”
“车祸,有可能吗?”我问。
“具体是什么情况?你说说。”
“我一个朋友,他撞死了人,本来是他绿灯,但是那人骑着摩托车抢红灯,我朋友又是新手司机,没注意撞上去把别人撞死了,但我朋友没有跑路,他打了110120,配合调查,现在也坐了牢出来了,就想问问他的这个污点能不能抹除。”
我简单向这位律师说明了唐伊志的案件情况,我希望他能告诉我其实是有办法洗刷这些记录的,这样就能解释我在监狱里的一些事情了。
但我没想到那名律师却一脸不解的看着我,然后问着:“不可能啊?”
“洗刷不掉吗?”我有些失望。
“不是的,根据法律,非主要责任导致的车祸致他人死亡但未逃逸的,一般不判刑只赔偿。”他一脸不解的看着我:“你朋友这么配合还去坐了牢,怎么可能啊?这年头不可能有这种案子。”
老板摊开手这么回答我,我抱着箱子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
唐伊志,没有去坐过牢?
那我从胡叔和张律师,从那些前辈口中听到的是什么?
如果说,如果!要是唐伊志没有去坐牢,而是在外面自由行动的话,他就有可能完成对宣晓津的跟踪,以及后续他故事里的那些操作,我甚至有理由怀疑唐伊志就是在第一场案件中杀死宣晓津和赵澜福的人,因为他就是除了争斗双方之外的第三者,他有动机也有机会这么做!
但以这个假设作为基础的话,后续案件又该怎么解释?黄伬,小陈,张律师,唐伊志都没有理由去伤害他们,还是说这个假设并不成立?那唐伊志到底有没有坐牢?他过去不在的日子里究竟干了些什么?
抱着箱子回局里,该轮到我独自查阅这些文件的时候了。
在此之前前辈们帮我清点了一下,张律师共写了十三本日记,有两本字典厚的账本,还有十几本从痕迹上判断他经常翻阅的图书,最后是我从事务所拿回来的一些日志,上面的内容我都得看一遍,万一就能从上面找出点什么蛛丝马迹,讲真的这可比查监控更折煞人了。
我叹了口气,心里安慰自己至少没让我在外面跑,便随便拿起张律师的一本日记开始翻阅。
他的日记本都在封面上写了编号和对应的日期,我手中的第一本日记就是2004年7月到2005年10月的,张律师每天记载的内容都不多,颇有我之前写日记的样子。
“今天是事务所开张的第一天,我也从今天开始写日记吧。”
“事务所开张一个月生意还不错,但我一个人也有些忙不过来了,要不要招募些帮手过来?”
“要帮社会渣滓打官司,心里可真不好受啊!”
……
看别人日记的内容一开始还挺有意思,但一想到自己可不是单纯来的,便只能更认真的查阅上面的内容,生怕哪张纸上被划上了关键的记号,而这个记号恰好就能解决这一系列案件。
久而久之疲倦便加倍袭来,眼睛和心理都感到席卷而来的劳累,正要忍不住合上日记小睡一会儿时,我听见有人敲了办公室的门。
我从恍惚间惊醒,抬头一看,发现办公室的门一直是打开着,胡叔正站在门口笑着看我:“我听说他们让你检查老张的遗物。”
“是的。”我赶紧清醒过来,站起来向胡叔敬礼。
他又笑着看我问:“我还听说,你在监狱打听唐伊志的事情。”
胡叔说话一直都是慢条斯理的,但此时胡叔的笑并非友好的笑,我感觉他话里有话,但心中的好奇还是让我忍不住说着:“是的,我听说,唐伊志并没有坐过牢!”
我想在胡叔口中确认这些事情,他听完后之后却只是笑笑:“你小子可以啊。”
我忍不住继续问着:“胡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你在老张的遗物中找到了什么端详,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他没有回答我,转而认真的跟我讲:“要记得,在让我知道之前,谁也不能说,清楚吗?”
“这……”我愈发不解,他像是要掩盖张律师文件里的什么东西,又好像是有意回避我的问题。
“如果你真找到了,到时候,你会明白的。”胡叔向我留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胡叔的话只能让我更加的好奇和不解。张律师是聪明的人,如果他知道自己招惹了什么人,即将遭遇不测的话,他一定会想办法在什么地方留下记号提醒我们,或者是他的日记中记载了自己的恩怨情仇,我们是出于这一点才展开对他周边资料的调查,可为什么非得要第一个通知胡叔呢?
即便心中充满疑惑,但我还是决定照着胡叔说的去办,我想胡叔不会害我的。
我一个下午看完了他好几本日记,早期张律师的日记内容尽是些和案件无关的闲话,果然还是太久远了的缘故,我又开始查看他经常翻阅的那些图书,其中那本法典都快被他翻烂了,上面的内容也是更加催眠,我简单看了一圈下来没有注意到特殊的记号,抬起头来就已经是晚上了。
我决定明天从张律师较新的那些日记看起,于是想先从日记本堆里把它们翻找出来,很快我找到了一本厚厚的带锁的本子。
这本子是棕色的牛皮本,一侧带着个密码锁,是转轮式的七位数密码,每个密码转轮有六个字母。
张律师应该和我一样喜欢写日记,但这本日记本居然是单独拥有密码的存在,其封面上写着2016.4-2017,明明在日记堆里也有相同时间段,甚至更新的2017.9-的日记也是普通的本子,但这本却是鹤立鸡群般的不同
我一定要打开这本日记看看,哪怕是要用锤子把密码锁砸开,但那只是下下之策,我觉得我应该可以从其他地方获得密码的线索。心里想着这些,我觉得还是再加会儿班吧,我把这本日记和最近几年的那几本打包一起带走,决定回宿舍接着翻阅。
经过一晚上的阅读,我发现普通的日记本里也只是大多记载着一些日常,唯一使我在意的便是张律师儿子的死,是在2013年的事情,我这里直接摘抄原话:
“时隔几个月了,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些意难平,虽然是我儿子的过错,但人又怎能轻易接受这些意外呢?要是那时候他没有闯那个红灯,要是他走的是人行道,要是那个骑摩托的人没有走神,他也不会被这么白白的夺去生命。赔偿了钱又有什么用?钱能买来这些失去吗?”
“没想到女儿已经快一岁了,或许是我有些小气吧,两年过去了,今天又想到了儿子的事情。从客观上来讲,那个骑摩托的车主只占了很小一部分过错,但以我的主观来说的话,他就是我人生中的大恶人,我确实能在别人面前谈笑风生的说着都过去了,但我又怎能不恨这个夺走我儿子生命的人呢?”
“今天受老胡委托去西山帮忙,我在西山脚下遇到一个和我儿子很像的小伙子,这便又勾起我对儿子张晓乐的回忆了,虽然案件并不复杂,但没想到还是这个小伙子帮忙解决的案件。晚上我以感谢为由邀请他一起逛了逛山下的细水街,我忍不住噼里啪啦跟他说了一大堆,他也只顾着吃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仿佛就是在跟张晓乐逛街一样。虽然这么说有些自私了,但我希望那个害死张晓乐的人能被千刀万剐。”
“没想到唐伊志在调查的人,居然和害死我儿子的是同一个人,我问唐伊志他准备干什么,他告诉我他想要@%&p;p;p;*)#”
日记的这里被张律师划掉了,然后在后面用红笔写着:“老胡不允许我记载相关事件,但我会记载在特殊的本子里。”
这是去年三月的日记,时间刚好和那本特殊的日记对得上,我认为,要是我能打开那本日记,关于唐伊志的事情,甚至是案件的事情就都能水落石出,事情终于要终结了?
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我实在是筋疲力尽了,再想要早点看到真相也只能怀着激动入睡,但还好白昼如约到来,我在闹钟响起之前便从床上惊起,是时候想办法破解密码了。
密码是一转六个字母的七位数密码,如果一个一个试的话,一共有六的七次方个组合,无论如何都是不现实的,七个密码槽的字母也并不是按照字母表的顺序排列,照理来说密码应该是某个单词。
这么一来倒是把密码的范围缩小了很多,我想着这些,抱着昨晚打包过来的本子下楼。
虽然挺对不起张律师的,但我觉得要是实在想不出来的话,我只能找锤子把密码锁砸烂了。
但好在我在宿舍大门口遇到了比用锤子砸还要简单的破解方法,我们宿舍门口有一个开锁匠,平常从这里走过我看都不会看那里一眼,但此时他的店铺确实是让我眼前一亮,今天他也早早地在这里来开店了。
“师傅,我把日记本密码忘了,可以帮我开一下嘛?”
“日记本?这个简单!”
师傅拿着工具在密码锁上调试了一阵,一个个将密码对齐之后,只听一声脆响,那本日记便被打开了。
“二十块,多谢惠顾!”
我把钱交给师傅,要不是看到这家店,这本日记就要遭殃了。
翻开日记之前,我特意留意了一下密码究竟是什么,七个密码槽位的字母组成了“tyishi”这个单词,我也搜索不到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许张律师真的是胡乱设计的密码吧。
我深吸一口气,真相就在眼前了,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里面的内容,于是索性走在路上翻阅,在打开封面之后我发现张律师居然还为这本日记写了扉页,上书:
“致我亲爱的妻子,女儿,或者是任何看到这本书内容的人:
如果你发现了这本日记,说明我可能出于某些情况不在宏谷范围内,请不要查内的内容,直接交于宏谷刑事部部长胡昌严处。”
胡叔告诫我要是发现不对劲的内容直接交给他,张律师也让我不要查看日记的内容,难道包括胡叔在内,他们其实也早就知道唐伊志事件背后的真相?
我心中对张律师抱着歉意,我无论如何都忍不住要查看后面的内容,于是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在人行道上捧着日记正式翻到第一页。
“唐伊志的计划果然还是没有算尽所有情况,宣晓津和他的朋友换了车开,就连我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还好唐伊志当时足够冷静,他把该演的戏都演完了,其他人没有发现什么端详,虽然到时候赔偿金可逃不了,但至少免了牢狱之灾了。”
“显然受害者的亲属没法原谅唐伊志,但唐伊志在这场事件中并不负主要责任,这场官司的结果基本上是确定了的,至少在胡昌严找到我之前我是这么想的。”
“我和唐伊志其实是有赌博的成分,整个计划都是一场赌局,但可惜胡昌严击穿了我们的赌法,确实,只要耐心观察唐伊志前些天的行踪,就有理由推断这并不是一场简单的意外,胡昌严找到我们的时候,我和唐伊志都在场,但也仅仅是我们三个了。”
“我当时不知道老胡手中掌握了多少证据,也不敢再冒险再赌,即使是宣判了的案子也可以被再申诉,更何况现在还没开庭,虽然唐伊志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但我不愿意让他承担牢狱之苦。”
“老胡既然单独来找我们,就证明他并不想我和唐伊志太难看,他也是来沟通的。”
“胡昌严跟我们表示,唐伊志前些天行踪的事情,目前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只要他不说,这场案子就会以意外的方式结束。继续查下去对于他来说是多么简单的事情,我和唐伊志的计划也不敢说天衣无缝,指不准哪天就被查到了马脚,不过既然他都来找我们了,就说明他并不想继续追查,而是想要做其他事情。”
“那时候我心里一下子就有了底气,唐伊志居然还是那副麻木的表情,他好像对一切都无所谓。”
“胡昌严开始跟我们强调,如果继续追查下去,唐伊志可能会面临坐牢甚至是故意杀人的死刑,就算唐伊志到死也否认我这个共犯的罪名,警方也一定有办法把事情的真相查出来。
在进行计划之前我和唐伊志就达成了一致想法,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如果计划能成功实施,那自然再好不过,但如果有人识破了我们的计划,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其实现在想来事情肯定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但借用年轻人的话来讲,当时我和唐伊志都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干爹和干儿子都上头了。”
“胡昌严给我们的解决办法很简单,因为目前唐伊志行踪的事情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相关的监控也全都被他命令手下加密了,只需要唐伊志答应帮他做一件“公益”,我和唐伊志最多赔点钱,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唐伊志在我之前点头了,确实,我和他都不能再冒其他的风险,老胡这个人的话还是可信的,现在的问题就是他需要唐伊志做什么。”
“首先是关于本次案件过后的特殊处理方式,那天的庭审并没有听众,只有检查方和被告还有法官,唐伊志会在法庭上对自己的过失供认不讳,最后案件会理所应当的被认为是一场意外,唐伊志并没有受到任何刑事处罚。但无罪释放的唐伊志会对外宣称判了约为两年的监禁,这样就连受害者的家人也会以为这个小伙子正在接受自己应有的惩罚,但只有我们三人知道唐伊志并没有坐牢,他在走出法院之后就被专车接走了。
胡昌严只告诉我,之后唐伊志会被派往云南。”
……
“唐伊志离开宏谷已经过了两个星期,期间我一直联系不上他,他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QQ的头像也居然是灰色的。当初和胡昌严签署的协议也规定了我不能过问唐伊志的事情,但老胡所说的“公益”到底要持续多久,只怕他让唐伊志去做那些比坐牢更可怕的事情。”
……
“今天胡昌严来找我了,他带着唐伊志的手机和一封信,原来唐伊志的手机一直都在他手里,那封信是唐伊志从云南寄给我的。”
“我还是没忍住问他唐伊志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唐伊志就像是我的亲儿子,他要是干些苦累活儿我心里也不好受。”
“胡昌严说唐伊志现在是警方的卧底,上个月查到了成都周边包括宏谷在内的城市都遭受到的电信诈骗团伙,老窝就在云南一带,而这种犯罪团伙一般不会只从事电信诈骗一个行业,有消息称宏谷大部分的违禁药物都和他们有关系,所以警方需要掌握他们的动向以便一网打尽,而唐伊志就被选做了卧底,派往云南加入他们。
我说让一个平民做这些是不是太离谱一点,胡昌严居然告诉我,他认为唐伊志不是平民,他不怕死,胆大细心,同时也算是有个前科,体质瘦弱这一点也让那个团伙很难怀疑他是个警察——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是警察,很多年轻的警员都没有他的资质。更何况这对于唐伊志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赎罪机会,要不是正好遇上宏谷这边需要出个人的话,唐伊志现在可能已经被注射死亡了。”
“可那时唐伊志已经被送进了团伙内部,我再想跟胡昌严说什么都迟了,但他怎么会懂唐伊志,唐伊志并不是不怕死的人,他也并不勇敢并不心细,他只能偶尔发挥出自己活跃的头脑,其他大部分时候他都只是个害怕未来渐渐逼近的孩子。
胡昌严说唐伊志表现得很好,目前已经帮警方统计了他所在窝点的团伙人数。我一边听胡昌严跟我讲这些一边拆开信封,拿出里面塞着的A4纸,上面是整齐排列的宋体字,看来是唐伊志写给他们打印出来的,唐伊志说他一切都好,虽然很无聊,但不必担心他。”
“胡昌严跟我讲目前来说他一切都好,他只要愿意逼自己,是能做到很多事情的。”
“他跟我说了几句就走了,他只告诉我放心就好,行动小组的人会保护他的安全,这些都是鬼话,唐伊志一旦暴露谁也救不了他,我怎能放得下心。唐伊志是个清楚自己生命走向的人,虽然一直在做着反抗,但要是遇到无法抵抗的事情他总是麻木的对待,换言之他可不会做求饶的事情,要是再顶撞那里的人几句,后果就真不敢想了。”
……
“又是几个月没有唐伊志的音讯,我甚至觉得随时都可能接到胡昌严的电话说唐伊志失去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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