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蜀点了点头,他轻轻地开口:
“不用你,提醒。不该忘的,我不会忘。”
胜遇对鹿蜀的态度仍不放心,但也无可奈何,继续把目光放向远处,看着那轮红日一点一点沉入天际。
像是一幕宏大的歌剧拉上了帷幕。
“欣赏完了吗,是时候干正事了。”
胜遇打量着鹿蜀,看到对方点头后,身后突然张开通红的翅膀,腾空而起,悬浮在吊桥之上。他居高临下着俯视着脚下的一切,仿佛他才是这方天地的主宰。鹿蜀定定地看着他,片刻后说道:
“你的手机,快掉了。”
胜遇猛地看向自己的腰封,他平时就把手机塞在那里,而此时手机已有大半在腰封之下,稍不留神就会掉进湖水中。
“没事没事,这手机防水……人类这一点我还是相信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胜遇还是把手机往上挪了挪。
鹿蜀也腾空而起,他并没有翅膀,而是在自身周围创造了极其强大的力场,将自己托到了与胜遇同一高度的位置上。
“我们这些异兽……生来就是要比人类强大百倍的啊。”
胜遇低声说到。
“如果不是那场叛乱,不是那场屠杀……我们本可以与人类和平共处,或者说……我们本可以融合成为同一种生物,共同享有着这个世界。”
鹿蜀不说话,偏着头,静静地看着胜遇的身躯在空中微微地颤抖,他的瞳孔已经彻底变成了赤焰色,鹿蜀从中读出了愤怒……那股被压抑了多年之久的愤怒,没有谁能够以一己之力承担那瞳孔中蕴含的一切。
可与之相反的,是这方天地的变化,那轮残日已彻彻底底地隐没在了地平线下,无边的夜色正慢慢把这片世界与周围独立开来。胜遇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着,以他为中心,一个巨大的阵法正在悄然形成。与此同时,鹿蜀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头上隐隐约约的重压。他抬头望去,铺天盖地的阴云正不断地积累凝聚,一点一点朝着他们沉下来。它们带着极其浓厚的死亡气息,仿佛已经在这片湖泊上沉积了几个世纪,即将对这片天地进行审判,降下象征惩戒的天雷。
“这都是……我的兄弟姐妹的力量啊。”
轰轰。
雷声有规律地响起,像是太古的洪钟声,正在奏响一曲唤醒神灵的伟大乐章。
暴雨将至。
在阴云的重压之下,整片空间的空气仿佛都受到了压制,没有一丝风的气息,保持着诡异的死寂。
而那片原本波澜不惊的湖泊,此时却出现了一阵接一阵的扰动,有沉睡在湖底的什么东西正不安地躁动着,渴望着冲破湖面的禁锢。
“冉遗,这片湖泊,不该成为你的安居之地。”
胜遇凝视着湖心,周身一震,笼罩在他们头顶的阴云也猛地一阵,属于暴雨的帷幕拉开,疯狂地向湖泊中倾注。
“共同迎接,属于我们的新时代吧!”
湖心爆发出一道直径数百米的水柱,这道水柱直直的冲向妄图禁锢他的阴云,一瞬间竟连通了天地。由下而上的水柱与从天而降的雨幕对冲在一起,仿佛是天上掌管雨水的龙王将阴云撕开了一个洞口,U .uuknshm把所有的雨水都从中向下倾倒,像是要洗去这片空间的所有生灵。
“动静,太大了。”
鹿蜀皱了皱眉。
“何止,这傻×还没学会人化,我们还得把他拉去接受一下九年义务教育。”
胜遇突然吐出一句脏话,更惹得鹿蜀不满。
水柱并没有持续太久,这条妄图沟通天地的通道最终在重力的约束下败退,而两人也看清了引起水柱的原因。
那是一条极其庞大的“鱼”,但又不能完全称之为鱼,因为它除了有鱼的躯干,但却长着六条腿,以及一颗蛇的头颅。分明是几件完全没有联系的事物,在它身上却显得异常的协调,仿佛世间本来就存在着此等生物,只是超出了人类的想象而已,再优秀的画家笔下也无法呈现出它的力量。在它的威压下,普通的人类甚至没有站直的勇气。
鹿蜀与它的眼神对上,它那形同马耳的眼睛中透露出的不是重获新生的喜悦,也不是克制千年的愤怒,而是悲哀,沉寂了数千年的悲哀,在一瞬间沟通了它与鹿蜀的心灵。
“我×,真他妈大啊!”
胜遇看着冉遗的身躯重新沉回湖泊中,激起数层楼之高的水浪,不禁感叹到。
“你喜欢,吃鱼,可别,吃掉它。”
鹿蜀淡淡地提醒到。
“怎么会呢,我是吃鱼,可是……蛇还是会吃鸟的啊!”
胜遇放开声音大笑,周围的力场突然散去,那座悬浮的吊桥猛地随着下落的水浪一同坠向湖面,在无边的黑暗中向着湖底缓缓地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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