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在哗啦啦地下着,且越下越大;并且这时,雷公菩萨还也跟着凑热闹来了,还打起了雷。本来,在野外,在这种天气的情况下,电台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发报的,就是连发报机也不能打开了,即便是打开着的,也必须立即关闭。但是,横岛次仁的报务员在跟松下惠代子和渡边四郎联系后,松下惠代子和渡边四郎又已经决定并告知了横岛次仁,他们将立即率领郭一卿的保安团前来九里滩为横岛次仁所部解围。可是此后,横岛次仁的报务员在跟小山次郎和韩立轩率领的日伪军的一次次联系中,却又一直没能联系得上。
不言而喻,既然松下惠代子和渡边四郎已将率领郭一卿的保安团前来九里滩为横岛次仁所部解围——横岛次仁并且认为,松下惠代子和渡边四郎率领的郭一卿的保安团现在已经上路了,现在已经走走开往九里滩的路上了,那么小山次郎和韩立轩率领的雉皋日伪军,也就不应该再去芦湾了。这不仅仅是如果小山次郎和韩立轩的部队开往芦湾,就会多绕路程,问题的关键还在于,小山次郎和韩立轩所部的日伪军直到现在,却还不知道横岛次仁和茅岗一郎率领陆口日伪军已在九里滩被围,已是仅凭他们的力量已经无法突围出去了;小山次郎和韩立轩所部还不知道松下惠代子和渡边四郎已经率领着郭亦卿的保安团离开了芦湾,已经开向了九里滩,而且他们现在也须来九里滩为横岛次仁所部解围。在这样的情况下,横岛次仁无疑也就认为,这个联系小山次郎和韩立轩所部、让小山次郎和韩立轩率其所部开往九里滩的电报,他就不能不发了。
横岛次仁当然也知道,这样的天气他不能让报务员发报,这样的天气发报很可能会引触雷电非常危险。但是横岛次仁却又侥幸地认为,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毕竟是在河湾里,是在地平线的下面,并且周围还有完全高过发报机天线的芦苇和高出地面和发报机天线的即将成熟的麦子,在这种低洼之处发报也许可以免被雷击。
横岛次仁并且还将发报的内容压缩得很短,压缩得只有短短的二十八个字:我部被围九里滩,保安团正开赴我地解围,你部速赴九里滩解围参战。
谁知报务员刚刚打开发报机,发报机的显示灯刚刚一亮,横岛次仁等几位就见眼前忽然火光一闪,同时就听“咔嚓”一声,一声尖利刺耳震耳欲聋的巨响,一下子就将发报机击毁了。与此同时,报务员也被雷电击倒身亡了,还有帮着报务员拉着雨布挡雨的两名鬼子和正在配合报务员发报的一名参谋,也被这个炸雷同时击倒在地霎时身亡了。
不过,横岛次仁和茅岗一郎还有横桥一郎包括肖林峰王维仁等,却由于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发报非常危险,他们却都在报务员打开发报机之前,就悄悄地跟发报机拉开了距离,因此他们也就都躲过了此劫。不过尽管如此,横岛次仁和茅岗一郎还有横桥一郎包括肖林峰王维仁等人也还是被吓得不轻,也还是都被雷电麻了一下。
而且随后,横岛次仁他们还又发现,河水也已迅速涨上来了,面对这样的情况,横岛次仁和茅岗一郎还有横桥一郎包括肖林峰王维仁等这些日伪军的指挥官们,也就没法再在这个河湾里待下去了,也就只得都立即爬上了岸。
横岛次仁和茅岗一郎还有横桥一郎包括肖林峰王维仁等这些指挥官们爬上岸后,也就都是乌龟一样趴在了麦地里的田埂后面,以防被乱枪和炮弹爆炸的弹片击中。
毫无疑问,在此期间,肖林峰早就一次次地考虑过找个机会击毙横岛次仁和茅岗一郎包括横桥一郎和王维仁等这几个日伪军的指挥官。不言而喻,此时如能击毙这几位日伪军的指挥官,这支部队他肖林峰就是最高指挥官了,接下来的仗也就好打了。然而在此期间,肖林峰却又发现,他的身边不仅有他的所谓的驾驶员张富贵、也就是南岗健二和所谓的勤务兵徐有田一直在盯着他,同时也还有横岛次仁安排的除了沈一帆的另一名参谋暗探也一直在盯着肖林峰。况且横岛次仁和茅岗一郎还有横桥一郎以及王维仁这些日伪军的高官身边,也还各自都有这几位的卫兵在守护着他们,肖林峰根本就无法下手。
雨,仍然在哗啦啦地下着,河水也很快就满了,就漫到岸上来了。双方的激战也仍然在继续进行着,不过,毕竟这是在深夜,又是大雨如注,每一个人的眼前都是黑乎乎灰蒙蒙的一片,双方根本就看不到对方的人影。双方只能借助雷电的一闪之际寻找对方的位置,然后开枪开炮攻击。但却又因大雨如帘,他们双方其实并不能见到对方的位置,双方其实仍然只能是胡乱打枪打炮,在这样的情况下,双方打出的炮弹和子弹包括扔出的手榴弹和手雷,命中率也就都比较低了,此时双方被击中的几率,也就越来越小了。
然而,却又由于九里滩这个地方地势较低,属于低洼地区,大雨下着下着,四面八方的雨水也就涌过来了。
在江淮地区,尤其是在属于江淮地区的蓝城地区,在每一年的夏初时节,几乎都是会下一场甚至几场大雨的,当地人把这种现象称之为发水。如果降水量大,就称之为发大水。这一年的这一次发水,就可谓是发大水了。
随着老天爷的不断降水,随着九里滩四周的积水不断涌来,九里滩的水位也就渐渐地涨高了;九里滩的地里的麦子以及包括蚕豆等所有的庄稼,也就被来水泡倒和冲倒了,接着,也就被大水淹没了。
再接下去,九里滩的水位也就涨到差不多都要齐腰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横岛次仁和茅岗一郎还有横桥一郎王维仁包括肖林峰等人,也就谁都没有藏身之地了,一个个也就只能水猴子一样蹲在水里,只将一个脑袋露在水面。为了减少被乱枪击中的几率,又要不影响呼吸,这几位这时却还都纷纷跟青蛙一样将身体藏在了水里,只将一个嘴巴和鼻孔露在水面呼吸。
当然到了这个时候,随着水位的涨高,迫击炮也全泡在水里了,也早就没法打了。即便是手雷手榴弹也没法扔了——虽然此时已进入了夏季,但毕竟是初夏,加之这又是在深夜临晨,一天中的温度最低之时,加之下雨后降温,他们又都泡在水里,这时间一长,一个个也就都冷得受不了了,就都冷得浑身颤抖上下牙咯咯咯互撞唱起了交响曲,哪里还有能力再扔手雷和手榴弹啊?
到了这时,双方先还勉强用枪相互射击,可是接下来就连举枪射击的能力就也没有了。当然,这个时候双方的部队就也都不敢站起来了,站起来不仅仍然有雨浇身,而且还被风吹,不仅寒冷依然,并且还容易被对方的乱枪击中。当然这时他们也不是没有考虑到转移,也就是转移到老百姓的民房里去。但是此时他们眼前又已是黑乎乎灰蒙蒙的一片,眼前又已成了泽国,已经根本就分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是河,哪里是田了。在这种情况下,横岛次仁和他的属下们,也就只能在这里等着松下惠代子和渡边四郎率领的郭一卿的保安团来救他们了。
不过横岛次仁和茅岗一郎横桥一郎包括肖林峰王维仁等人,在等了一段时间后却又纷纷意识到了,再这样等下去,他们很可能就会被活活冻死。到了这时,横岛次仁包括茅岗一郎横桥一郎也就率领着包括肖林峰王维仁在内的日伪军的司令部的一班人,也就拼了命了向附近的一家农户转移而去了。
不肖说,由于这地方河道密集,他们这次转移无疑要过多道河流;此时他们眼前又是水天一色,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寻路而行,只能涉水乱闯。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些不会游泳的日伪军官兵,自然也就不得不放弃了这次转移。
不过尽管如此,经过努力,横岛次仁和茅岗一郎还有横桥一郎,包括肖林峰和王维仁等这几位日伪军的高官,终究也还是转移到了一个附近的老百姓家里。当然,在转移过程中,无疑也还是不免仍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日伪军官兵,或是因为游泳技术不行,或是因为体格不够或受了伤体力不支而滑进深水里淹死了。
毫无疑问,此时这户老百姓家里也已淹水。不过这家农户家中的地面却经过过加高,水深却只齐膝,而且又有不少家具可供横岛次仁和茅岗一郎还有横桥一郎和肖林峰王维仁等这些日伪军军官爬在上面。横岛次仁和茅岗一郎还有横桥一郎包括肖林峰王维仁等这才得以摆脱了泡在水里的寒冷和痛苦,这才得以暂时脱离了危险,这才得以在这里等待松下惠代子和渡边四郎率领的郭一卿的保安团前来营救他们。
当然,这家农户的人员自也早在昨天晚上就转移了。昨天晚上陆一焜他们一过来,就已告诉了这里的五家农户这里要打仗了,就动员他们转移了。
其实此时,谭维藩陈慎思和陆一焜丁溪桥胡石庵等率领的国共两军的境况跟横岛次仁率领的日伪军的情况也差不多,也好不了多少。他们虽然身处九里滩的外围,地势要比九里滩里高一些,不过此时水深却也已经达到膝盖了,他们也都早已被大雨浇成落汤鸡了。为了避免被敌人的乱枪击中,他们此时也已都是跟青蛙一样将身体藏在水里,只将一个脑袋露在水面上呼吸。他们也是一直都是泡在水里,他们同样也都冷得受不了了。
他们此时的眼前也同样是水天一色一片汪洋,他们也无法分清哪里是路哪里是河哪里是地了,他们此时也已无法前进无法发起对横岛次仁所部的攻击了。
而且这时谭维藩和陈慎思还又不能不考虑到,九里滩这里是因为地势低洼才被淹,其它地方却不一定被淹,其它地方并不是不能走;如果他们再在这里耽搁下去,耽搁的时间过长,共产党安排的小分队还能不能挡得住从雉皋而来的、开往芦湾的小山次郎和韩立轩率领的日伪军,恐怕就很难说了。这要是共产党的小分队挡不住从雉皋开向芦湾的日伪军,这要是从雉皋开向芦湾的日伪军赶在我军回到芦湾之前赶到了芦湾,这要是从雉皋开来的日伪军跟卢霖楷郭一卿的保安团会合了,那问题可就严重了。
不仅如此,此时的雨还仍然在哗啦啦地下着,水位还也在继续上涨,这时谭维藩也就终于痛下决心道:“既然看来我军在短时间里已经无法进攻了,既然小山次郎和韩立轩率领的日伪军在此期间还有可能会来到我们的芦湾跟卢霖楷郭一卿那两个王八蛋会合威胁我们的安全,那我们就算了,那我们也就只能随横岛次仁这帮王八蛋去了,那我军就还是撤离九里滩回芦湾为上。只是,肉都被我们咬住了,却没法吃了,真他妈的有点心有不甘!”
陈慎思这时也就只得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过横岛次仁联队和冒圭塘的这股日伪军现在也一定所剩无几了,要是老天爷仍然这样下雨下下去,这股日伪军我看也很难活下去了。那他们也就只能不是被淹死在九里滩,也会被冻死在九里滩的。”
谭维藩道:“我想也是,但愿如此,下面也就只能看老天爷的了。”
接着,谭维藩和陈慎思也就通知了陆一焜和丁溪桥胡石庵三人,然后便跟陆一焜丁溪桥胡石庵共同率领着国共两军返回芦湾去了。
其实,谭维藩和陈慎思的担心纯属多余,担任芦湾游击队侦察队队长的陈天云率领的小分队虽然只有十五人,但是他们早在小山次郎和韩立轩率领的日伪军还没有走到花子街的地界之前,就在通往花子街的一条桥头挡住了小山次郎和韩立轩率领的日伪军的去路。陈天云就对小山次郎和韩立轩的先头部队大叫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夜闯我们马大爷的地界。给我滚,滚远点!”
同时不等小山次郎和韩立轩的先头部队分说,陈天云率领的小分队的机关枪就扫过去了,十多人的步枪就也打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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