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们很有耐心,烛火燃尽前,他们等来了冷国少主的敲门声。
敲门声不急不缓,白偌甚至可以想象出门外来人泰然从容,镇定自若的样子。
许玦尘极有耐心的扣响门扉,等他扣到第七遍时,门整个的迎面倒下。
这不是一般的门,虽然外面包着木头,内芯可实实在在的填充的钢板,半寸厚的钢板门有五百斤重,若是砸到了人,非死即残。
领吹灭了烛火,房间再次陷入漆黑。
此时此刻谁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甚至连呼吸都轻不可置。
领闭眼聆听,对于长行暗夜的杀手,听力要比视力更重要。不是谁都能遗传许王室那种能夜视的眼睛,况且金色眼睛极容易暴露自己的位置,原本暗杀者变成了活靶子,得不偿失。
天罗堂的杀手有着一套自行的辨认方式,就是——探心,探心不是谁都能探的,只有暗杀者中最精英的杀手才能掌握。他代号古镜,天罗堂二层暗杀者十二领之一,自恃才高,所以没在第一时刻猎杀掉那个白毛小子,他最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一刀毙命未免太不好玩,他想看到人奄奄一息地在他面前哀求,这个人的身份越高贵,他就越开心,这个人死的越惨,他就越高兴。
许玦尘是一国世子,他接手的皇子王孙不少,但没有一个比许玦尘更值钱,要知道这个九岁男孩的头颅价值黄金十万两,这是数一数二的价格,天罗堂历史上只有一个人的悬赏金额超过了冷国少主,那个男人就是燮羽烈王,胤末燮初,羽烈王纠集五千流亡武士,一路从越州北上直取天启皇城,那时羽烈王还只是一个流亡武士团的领,但他的赏金高达二十五万两黄金。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这些手拿钢刀的勇夫们总是一去不复返,竟没有一个能带着那个男人头颅回来的暗杀者。
领自诩天才,他只恨生不逢时,没能见见那个狂魔一般的男人,没能带着影月砍下狂魔的头颅。
细微的风声向后颈处袭来,领猛转过身体,六尺长刀嗡鸣出鞘,撞向风声的起源之地。
他的动作堪称完美无瑕,手起刀落,刀刃撞进人颈椎的缝隙中,极薄却又极锋利的刀身在下一秒穿过缝隙,头颅落地,只听见一声很沉的咚声。
冷国少主也不过如此,十万两黄金拿的得也太没有挑战性了。
领几乎能大笑出声,虽然没有玩弄猎物的快感,但他实实在在的斩下了男孩的头颅,只要带着这颗头回去交差,那等着他的绝对是一层十二领之首的位置。
“鬼魅列队!”
他厉声喊道。
“起灯!”
黑暗被照的敞亮,在黑暗结束时探心无法使用,但在他斩下冷国少主的头颅时,屋内十四个心跳确确实实少了一个,他环顾四周,却点清了十个人,加上他也只有十一个心跳。
也就是说,在黑暗消失的瞬间,同时又有两个心跳消失。
地上只躺着一具无头的尸体,黑衣黑袍黑色面罩,天罗堂杀手装扮,领默然侍立,刚才被他砍下头颅的人是他的同伴,不是什么冷国少主。
床角边那个男孩也不知所踪,领突然就明白了天罗堂贴出不限身份悬赏的意义了。十万两黄金,如果只是需要杀死一个人就可以得到,那人人都能拿着钢刀前赴后继的杀死那个人。
为了自己的私欲,人性和道义是最先也是最容易抛弃的。
要杀许玦尘,不是每个人都能走到青冥极,有人死在了冷国郊,有人死在了许都外,有人死在了守卫青冥极的亲卫队手中,还有的人死在了那个被数不清陌生人所要杀死的人手中。
他已经到了青冥极,是这些人中幸运的了,他带着精锐,他带着毒器,一十一对一,他不相信自己能输。
许玦尘半吊在窗沿上,这是整个屋子里最危险又是最安全的地方,危险在他只要松手就会从近百米的空中直直的摔在地上,安全在只有这个地方不会被烛火照到。
他现在全身上下武器只有一柄素雪剑,但那个领的手中修长的刀刃近六尺,要是打起来,很难近身。
摆在他面前的是十一个装备着精良武器的天罗杀手,他只有一柄三尺长的短剑,从街上捡回来的朋友现在不知生死。许玦尘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在燃烧,杀他没事,杀其他无辜的人干什么?
如果光是为了取乐,感受杀人的快感,那可与冷国一直以来的教义完全相悖。
屋内灯光又灭,屋外无际的夜空中,位于天穹最北方的北斗星却肉眼可见的——燃烧起来!
冷国郊泅溪
浩浩荡荡的军队跨过夕阳,原野上数十匹高头骏马踏起滚滚尘埃,不远处飞鹰旗招展风中,猎猎作响。
许凌锦扛着飞鹰旗策马扬鞭,在她的身后千人骑兵队踏着她一人扬起的尘埃前行。
“阿锦!”
煌烨跟在不远处大喊她的名字。
许凌锦没空回答,她死死地咬着牙齿,美艳的侧脸呈现出石头一般的坚硬。
“阿锦!别胡闹!”
“别管我!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许凌锦从牙缝里蹦出话来。
为了骑的更快,她卸掉了铠甲,只着月白战衣,扔掉了飞鹰旗的橡木长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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