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打算从今天开始,上山采药了。”吃饭间,洛宇忽然对洛喃道。
“不行,不是说了得等你长大吗?”洛喃立即回绝,她不允许自己的儿子小小年纪就出远门采药。
“这不是儿戏,我不准你冒险。”
洛喃细腻的声音中透着怒意,明亮的眸子盯着洛宇。
后者也看着母亲的双眼,却并不退缩。
“娘,那头耕牛的肉快吃完了吧。”
洛喃双眸一眯,他们的家庭条件并不能让他们吃上肉食,因为肉食很昂贵。
山外没有什么野生动物能供人捕杀或圈养,而更远处的天地则是凶兽横行的天下,村里这些普通人并没有能力与凶兽一战。
“吃完了就买,你还在长身体,我不会让你饿着的。”洛喃道。
“我们连窗纸的钱都凑不出来,拿什么吃肉?”
洛喃语塞,这是事实。
“娘,我知道您想让我在安全的环境下长大,可我也想让您过的更好,我一直都清楚,除了我给你夹的肉食,你从来就没吃过一口。”
洛宇忽的有些哽咽,见母亲已经放下陶碗,其内半碗白粥没有哪怕一粒肉碎。
他抓住母亲纤瘦但粗糙的手,坚定道:“娘,我发誓,总有一天我会让您过上好的生活,我发誓……”
十二岁的孩童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也不懂得如何去表达自己对母亲的爱,他只会用最简单的方式去告诉母亲,他是大孩子了,想要照顾好母亲。
洛喃则静静的看着儿子,心中又自责又无奈,其他孩子还在玩耍打闹的年纪里,他却要面对残酷的现实,而自己一届女流,除了做些手艺活换钱财,也没有其他本事了。
“娘,您的身体越来越差,我不想您哪天病倒了无人能医治,我真的不愿看到那一天。”
洛宇语气越发坚定,他再次道:“让我去吧,药草可比草鞋值钱太多了。”
心中暗叹自己的无能,洛喃最终缓缓点了点头,容许洛宇上山采药,同时也不传授着洛宇诸如在天黑前回到村子里,遇到野兽该如何应对,期间最好不要和其他人接触等知识。
碎碎叨叨了半天,洛宇都安静的听着,他默默感受着母亲的关怀。
最终他带了一块粗布匹出门,将其放在了胸口的衣襟内,其内还包裹了一把剪刀。
带布匹是母亲的指示,人心险恶难测,小男童没有任何战斗力,背着个药框采药就如同抱着金子在山里晃悠。
洛喃在门口目送洛宇离开,无言良久后蹲下身开始编制竹篓。她固然是很担心洛宇,然则这并没有什么实质性作用,还是得安心等待。
呼吸外边的新鲜空气,洛宇顺着泥泞的道路直行,他还是没有穿鞋,行走间在柔软湿润的地面上留下了一串脚印。
有一个身材略显娇小的女孩朝他打招呼,他则微笑着回应了句又见面了,但脚步并未停下。
小女孩就跟在他身边一同行走,这可是唯一一个主动亲近他的孩子。
女孩十四岁,但却比洛宇矮了半头。
记得,以前有个妇人在背后乱嚼舌根,扯出一堆乱七八糟的真相,如洛宇是母亲在外乱勾搭男人生下来的,后来被那个男人的妻子知道了,用利器毁了她的脸,她儿子就是个贱种等等话语。
这无厘头的诋毁就不知不觉间传开,反观洛喃的默然无声更是被认定为不敢面对,这件事仿佛就变成了真相。
而那些孩子们也并不懂事,他们只是觉得洛宇的母亲很贱,毁了脸就是活该,也时常对洛宇和洛喃恶语相向,如骂洛喃浪荡,儿子是个贱种之类的话。
起初洛宇会愤怒,委屈,不平等等,久而久之他就习惯了,将这些无厘头的讽刺当做耳边难听的犬吠。
见他不在意他们的嘲笑了,顽童们也渐渐感觉没什么意思,后来便不再理他,找其他乐子去了。
但慕语这小女孩则不同,她就是唯一的那个主动靠近自己的女孩。
起初啊,她还有点怕洛宇,因为孩子们都歧视这个男孩,各种奇怪的传言可都套在其身上。
但偏偏就是这种乱七八糟的流言,让她对他有了好奇心,随后渐渐深入的了解。她发现洛宇是个孝顺的孩子,同时性格温和平静,平时做事也一丝不苟,根本不向那群顽童所描述的一无是处。
之后她也会告诉自己的朋友们,洛宇是个怎样的人,久而久之大部分女孩都对这个可怜的小男孩有了好感,但也都因父母的警告而从不会接近他。
那些男孩们则会因女孩们将注意力转移到洛宇身上而气愤,更加的孤立洛宇,不过洛宇并不在意这种孤立。
“你要去哪?”慕语的声音很脆,她长的并不算很好看,算是清秀,却很耐看。
“采药。”
“山上很危险的。”
“嗯。”
洛宇说话很简洁,但并不是冷漠使然,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和别人交流,毕竟这和母亲交流是不一样的。
他真心喜欢这个朋友,这个小女孩是唯一知道他身世的外人。
“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慕语又问。
“谁不希望口袋里的钱能多点呢?”洛宇看向慕语,语气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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