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天后,王瑛给林双玉打来电话,说自己正在山东的一个种羊场,一百只纯种的布尔山羊母羊羔和两只准备作为种羊的公羊羔已经买好了,现在正在装车,两个小时后出发,计划后天早晨到达,她让林双玉和李桠的父亲在山外等着接车,自己会开着车押运,一块过去。
接电话的时候,林双玉和李老汉在离老屋十多里外的地方,查看那些撂荒的耕地。几天来,他们已经将李家沟村原来的耕地几乎齐齐地看了一遍。
这些耕地除了河道两边分布着的三千多亩河滩地比较平坦一些,交通也方便一些外,其他的都散布在山沟两边的山坡上。虽说土壤层比较厚,但坡度大,原来的生产路上已经长满了各种植物,完全看不到路的模样,开垦和耕作起来难度不小。
李老汉说,这些山坡地原来的产量都不高,也就是靠天吃饭,雨水好的年份,每亩地的包谷产量能达到三四百斤,遇到了大旱或者大涝的年份,常常会颗粒无收。不像河滩地,不管年景如何,每年的产量都有保证,基本上能满足村里人的口粮需要。
挂掉电话,林双玉告诉李老汉,一百只小羊羔已经装上了车,后天一早就会从山东运到村里,咱们现在马上回去,把羊圈再拾掇一下,明天带着树娃一块出山,把那些小羊给接回来。
羊圈几天前就建好了,位置就在老屋往里三百多米远的一块平坦的地里,占地大概有一千来平方的样子。羊圈四周用一米五高,胳膊粗的洋槐树柱子整齐地围了一圈,柱子与柱子之间的间隔有三十公分。李老汉让树娃从山上割来了许多荆条,像编席子一样将这些柱子编织到一块。
羊圈最里边,盖了一个将近两百平方的简易羊舍,树枝做的墙糊上了泥巴,房顶是从山上搜寻的薄石板。羊圈里还有几个从附近废弃的老屋里搬来的石槽,这是用来给羊喂水的器具。
李老汉说,这个羊圈里,能养两百多个大羊。
第二天,李老汉、林双玉和树娃吃了早饭就出发了。
李老汉说,要早点回去,把他家里的后院收拾一下。小羊从那么远的地方运过来,一定会受到惊吓,要让它们休息两天,适应一下环境,恢复恢复体力才能往山里赶。
这次出山,林双玉觉得比几个月前的那次要省不少的劲,不到四个小时,他们已经到了山外的村子里。
林双玉把事先准备好的五百块钱交给树娃,让他回家去看看爸妈,告诉他这些钱是第一个月的工资,回家交给父母。树娃长到二十多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钱,小心地把钱装到裤兜里,用手紧紧地捂着,欢天喜地地跑回去了。
李老汉忙着拾掇自家的后院,给即将到来的小羊们准备休息的地方。林双玉帮不上什么忙,到小卖部理了个发,在村子里随意转了起来。
李家沟移民新村就在省道公路的旁边。这条公路是按照山区二级公路的标准建设的。正午的阳光下,公路就像一条黑色的丝带,从远处的山顶蜿蜒而下,曲曲拐拐地一头扎进了山沟,又从不远处的山脚下爬上了林双玉所在的这座山的山脊,一会高一会低地延伸了过来。公路宽阔平整,两边是毛石砌成的排水沟。
虽说这是一条省道,但路上来往的车辆并不多。
林双玉知道,在可以眺望到的最远处那座山的另一边,还有与这条省道大致平行的一条高速公路。
高速公路逢沟架桥,遇山凿洞,路程足足要比脚下的这条省道近一半,绝大多数北去的车辆都会选择那条道路。
去年夏天,林双玉坐着司机驾驶的奔驰S级轿车,在漂亮精干的女助理陪同下,就是走那条高速公路,到北方有名的能源之城去谈一桩生意。
眺望着远处的群山,一丝的酸楚从心底里涌了出来,林双玉不由得有些感叹:仅仅一年的时间,恍若隔世。
林双玉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山里的生活。
整天为葛根的事情忙碌着,几乎将以前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即使偶尔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影像在脑海里闪过,也都会被他毫不犹豫地驱赶出去。他对自己的现状很满意,觉得这种孤寂、清幽、没有雾霾,没有嘈杂,更没有没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大山深处,才更适合安放自己这颗孤傲的心。
拉着羊羔的大卡车,是第二天上午九点多的时候到的。
王瑛知道李桠家的所在,开着自己的宝马车,领着大货车直接停在了李老汉家门口。
左邻右舍的乡亲们围了上来,帮着将那些因为长途旅行显得萎靡不堪的小羊从大挂车上抱了下来,送到李老汉已经准备好鲜嫩青草和干净饮水的后院。
李老汉高兴地合不拢嘴,爱怜地抚摸着怀里的小羊,不停地叮嘱着帮忙的乡亲们慢一点,轻一点。
林双玉没有操心卸车的事,他拉开宝马X5驾驶室的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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