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伟达紧赶慢赶,跑出了一身臭汗,赶到了工棚,好歹没有迟到。
一夜没回来,贾海涛和他照面时,脸上明显的有一个让人意味深长的坏笑。
刘伟达没有理会他,吩咐他快点出工。
酒楼封顶后,工作量就小了许多,一些工人开始向外自谋生路,工棚里冷清了许多。又挨了些时日,春节就快到了,一些出去没找到工作的,这时也不急于找了。他们要回家过年,等来年回来后再作打算。
刘伟达早就决定不回了,他留下300元钱,然后就将多余的钱全都寄给了王桂花。贾海涛肯定是回不去了,他还差一屁股债,正愁着呢。
两人决定结伴在这个工棚里过年。刘伟达想趁这个机会,出去碰碰运气,找一份好工作。年关近了,海城的喧嚣,就像一场舞剧高潮后的寂静一样,突然安静了下来。街上的行人日见稀少,治安队员也随着这到来的安静而懒洋洋起来。
这是找工作的绝好机会,人少,自由,机会多。
王桂花收到了这笔钱后,哭的肝肠寸断。这个天杀的,除了出去不久后,写过一封信来家外,以后只言片语就没见过他一句。
这个天杀的,心肠竟这么狠!
要是我没有工作,老娘和女儿早就饿死了,还能见到他的钱!
这个天杀的,要是让老娘逮到了,绝对不会轻饶他!
……
以她那时的心情,真想把这笔钱撕的粉碎,就像上次扯那封信一样。可是,她舍不得,只能对着这笔钱痛哭。这就像夫妻间吵架,男的气的不行,女人打不得,也舍不得打,但总要发泄一下,平息心中的怒气。在屋里转了一圈,莫名其妙的对家具动了气。要是伸手抓了个不值钱的东西,像杯子,碗筷之类的,直接就火爆爆的往地下猛力的一摔。可要是抓了个值钱的东西呢,一般还有理智的,就在他高高举起的那时,脑子里就在犹豫了……一边是嘴中仍在放出狠话,可手上却突然减了力,看似重重的摔,实则是轻轻的放。
风声大,雨点小,就是王桂花那时心情的写照。
刘伟达给小姨也写了封信,他报了自己的平安,然后就笔锋一转,说今年不回家过年了。请二老照顾好自己,等他将来有钱了,一定好好的孝顺他们。
祖美娟接到信后,哭了一场,她是又欢喜,又悲哀。
喜的是‘儿子’平安、孝顺,悲的是‘儿子’不回来过年……
春节越来越近了,工地上呈现出一种不安的情绪。人越来越少,不能回家的人,心中就有了一种歇斯底里的悲哀......
。
有一天,工地上突然来了俩母女,说是要找什么恩人。
有人就问她俩,你要找的这个恩人,姓什么叫什么,母女俩就直摇头。
这不好办了,这人没法找了。人不好找,可消息传的倒挺快,七传八传的,就传到了刘伟达的耳中。
刘伟达自忖:是母女俩,该不会来找他的吧。带着这样的疑惑,就跑过去一看,果然就是那对母女。难道那么点小事,她俩还牢牢的记在心中!
“阿姨,您怎么到这里来了?”刘伟达一见到眼前的这个老女人,仿佛就像见到了自己的小姨,亲切感油然而升,“那你找的恩人,有没有找到?”
“来看看你啦。”
老女人一脸的慈祥,边说边递给了刘伟达一个小包。
和上次从她家出来一样,全都是吃的。
这下,刘伟达不好意思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您不是来找恩人的吗?”
“找的就是你啦。”
“我……”
“就是啦。”
“这……”
刘伟达大脑袋上开始冒汗了,他能算个什么恩人?
“没事得啦,阿姨的东西,你都不要?”
这亲切的目光,慈祥的脸庞,母亲般的深情,刘伟达不要也得要了。
那个被他救了的年轻女子,羞涩的一直低着头,脸红红的站在母亲一旁,一句话都不说。
这对母女年前还来过一次,仍带来了一些食物来。
贾海涛跟着沾了光,他特别喜欢吃肠粉。那吃完后,狠狠添一下嘴唇的样子,就能让人感觉到他舒服的不得了。
见面次数多了,自然就熟悉了,渐渐地就有些知根知底了。当听说刘伟达不回家过年时,母女俩就热情的邀他到她家去过年。
刘伟达推辞不去,已经够麻烦人家了,就是母女俩所说的,他是个恩人,人家也早已报恩了。
老女人其实并不老,只有五十几岁,海风的侵袭,多情的阳光,岁月的磨难,过早的在她的脸上留下的痕迹。这才使人初看起来,觉得她有些老了。
她叫潘根娣,除了这个女儿外,她还有个儿子。儿子是老大,早年间偷渡走了。她家原来并不是这边人,而是生活在城市。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被迫逃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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