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克兴要回家过年的,可这几天他十分的纠结,那就是过完年后,他还来不来这里上班?在这里,他混的并不如意。似乎又陷入了他原来在乡镇企业当厂长时的那个怪圈,有人算计他,老板似乎也越来越不待见他。为此,他焦虑、气愤,却又无可奈何,谁叫他正直,性格倔,不善于变通呢。
他的技术过硬,还当过车间负责人,但他对手下的职工有些宽容,这和老板的不近人情的管理,就有些格格不入。就这个性格,老板为此很恼火,也为那些阿谀奉承的人留下了空间,两头的夹击,他的车间负责人被夹没了,技术上把关的份也被夹没了,渐渐的他就成了从事生产的技术工人。
姚克兴既有英雄情结,也拿得出真正的勇气,而为人正直了,不善变通,在这里就不太受人欢迎,结果只能是混的灰头土脸。在这里,要想发展的好,除了有智慧外,还必须要恬不知耻,最好既能装傻,又能自夸,既会奉承,又会故作神秘,否则只能发展到一半,就再也上不去了。
在中学的语文课本中,他学过夏衍的《包身工》,那里面的“拿摩温”,使得他深恶痛绝,要是凭那时的血气方刚,就是有十个“拿摩温”在他面前,他也要冲上去,揍他们一顿。
可现在海城的“拿摩温”,比过去十里洋场的“拿摩温”,不知又要坏了多少,只要能想出来的,不管是什么恶劣手段,都可以拿出来试试。他们像管理“猪罗”一样的管理着外地涌来的农民工……辱骂,扣工资,殴打,直到被开除。
农民工千里迢迢奔过来,目的很明确,就是来挣钱的。可这个目的当初不是容易实现的,僧多粥少,能找到一份工作,不说烧了高香,但肯定是撞上了好运。因此,他们都非常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忍辱负重,如履薄冰,就是不希望被开除,断了挣钱的路。
姚克兴所在的这个厂,是一家机械配件厂,主要为汽车和轮船上的大型机械生产配件。刘伟达现在的老板,投资的也是一家配件厂,业务和这家厂子差不多,主要是外销。
这个机械厂,在当时的海城规模算大的了,二百多号工人,有很多个车间,什么车工车间,弹簧管车间,装配车间,酸洗车间……拳头产品是生产各种压力表。
车工车间是最辛苦的工种,但这个车间,也有大车床和小车床之分。车工要工作十几个小时,都要站着工作,精力必须十分的集中。否则,不是产品坏了,就是人坏了。就是十分的小心了,在这闷热的车间里,人极易疲劳,也极易出汗,腿肿和小伤那是常有的事。酸洗车间是工人......
们最不愿待的车间,那里不当危险,而且收入还低,但要是得罪了“拿摩温”,就会被发配到这个地方。有时,这里缺人手,“拿摩温”们也会拿平时不顺眼的人,制造出一个事端来,将那人赶了过去。
姚克兴不仅平时喜欢,而且还喜欢思考,属于那种钻“牛角尖”的思考。
孔子曰:芝兰生于空谷,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身立德,不以穷困而改节。可现实中,哪有这样的事。得势者,哪怕只得了一点点的势,就会轻佻浮躁,对于从属于自己的弱势之人,表现出骄横,武断,压制,心里的感觉老好了。在他的心目中,别人皆贱,自矜贵,常自以为是。
……文人们总有些信口雌黄,对一些丑恶的现象,常配上个美丽的外套,说什么这类人是精致的“利已主义者”。这都能说‘精致’,那什么还不能说‘精致’,高明的小偷能不能说是‘精致’,高超的骗术能不能说是‘精致’……不能一一说了,这要是一一举出来,没三天三夜恐怕都说不完。
接下来,这些个文人,十分的老套起来,表扬和批评各打了五十大板。说这些人大都是高智商,善于表演,懂得配合,然后笔锋一转,说这类人又是十分的世俗,会投其所好,阿谀奉承,更会利用各种手段,比如体制的漏洞,人类的弱点,以达到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
文人怎么说,管你屁事,可姚克兴就是这样极端的思考。
可这样思考的人,能心平和气吗,能和生活的环境协调吗?
格格不入,苦恼就如影随行……这样的心态,看什么就有些褊狭,都会有一些悲愤的色彩,什么都是灰色的,这差点就断送了他挣大钱的之路。
除了姚克兴送给刘伟达的那一拳外,三人再没有过多的寒暄。信步在附近找了家餐馆,他们要边吃边谈。
姚克兴坚持要自己请客,可刘伟达却说自己带了朋友来,还是由他请。
三人落座后,趁上菜的那段空隙,刘伟达就问起姚克兴的近况来。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