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绸之路,东起长安,西抵欧非诸国,自西汉时起便成为中国沟通世界的重要桥梁。
凉州是丝绸之路的重镇,控扼东西咽喉,往来于大周与中亚、西亚及其欧非的商旅不绝如缕,也因此而酿造了极其深厚而独特的文化。
在凉州市上,宽阔繁华的街头,常有那包着白头巾,白色宽袖圆领长袍,大胡子的天竺人,叫卖手上的甘蔗糖、精雕细镂的各式鎏金佛像和佛画;裹着灰黄色窄袖敞领裘皮衣,戴高顶小帽的大食、波斯商人,招摇着马背上锁在樊笼里的西域鹦鹉和香气盈溢的香料。
沿街几家大食、阿拉伯馆铺的货架上,陈列着各式药材、食品、饮品,奇异动植物,以及熠熠生光的珠宝。
论繁华,凉州不如长安、洛阳,天上人间;论富庶,也不及扬州、益州,天府之国。但此地商贸昌盛,各国各族人口杂居,汇集天下奇珍,也算是一个十分繁荣的上州。
从正午二百大鼓击毕,大市一开,便有无数商人涌入市中,顷刻间已是商品琳琅满目,行人摩肩接踵,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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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房中,窗幔紧掩,点点浮光在石板上如大海星波,斑斓可爱。
胡帽胡裘高挂榻旁,刀剑长鞭藏于床底木箱当中,唐飞燕换上了一袭牡丹色锦花曳地长裙,下面粉紫色碎花小裤,鞋子是三寸绯色镶花靴,发髻高高盘起,当中只用一根纯银短簪扎起,高耸的青丝,泛着微微乌亮光泽。
恢复了女儿装扮,她却别有一番韵致。束身长裙,将她婀娜娇媚的身形完美的凸显了出来,细柳身段,仿佛一笔勾勒而成,蛮腰不堪一握,似是活脱脱从画中跳出来的水墨佳人儿。这时再细看,便能发现她脸颊清瘦白嫩,两颗乌紫的眼瞳水润可比那紫莹莹的大葡萄。无表情时,像一片清水芙蓉,一颦一簇,更是有不胜娇羞。
屋西角的桌台上,竖放着一面铜镜,镜下面是胭脂奁子。唐飞燕坐在镜旁,梳青髻,贴花黄。一抹胭脂,在她绯红的两颊上,像是多余的点饰。
从房间出来,见秦渊换上了一束青玉色两边带有白色纹饰的长袍,腰系玉带,带上配有和田玉,左垮青龙长剑,英姿勃发,唐飞燕也是有些讶异。
之前初见秦渊,他衣着拙朴,神色颓黯,有些落魄,如今换了心情装束,竟似这般潇洒倜傥,英俊风流,让她眼前为之一亮。
秦渊亦如是。
转眼间唐飞燕摇身一变,从健朗俊俏的小巾帼变为清丽可餐的俏佳人儿,他一时也有些惊愕。
“走吧,今天陪你玩耍,特意换了女装,以前带着婢女出门,可从不有这番打扮。”唐飞燕美目盈盈,娇躯一扭,牵了另外一匹骏马,将乌骏送与了秦渊。
唐人盛行骑马出行,且凉州城街市宽敞,此风更甚,在市上随处可见一些高官显贵,富商豪绅骑高头大马,上街闲逛。
唐飞燕不带婢女,只两人低调出行,各自背了一个貂皮袋子,一人十几两碎银子,往城外而去。
官道上,一批批从外域而来的骆驼商队,正顶着冷风往城中客栈行去,驼峰间挂着一只只沉甸甸的皮袋子,袋子里是众多奇珍异玩儿。还有那从长安、凉州出发,前往西域做生意的大周商队,带了大量的丝绸、瓷器及铁器、茶叶、珠宝等,兴致勃勃地赶路。
渐渐的,官道上商队、僧侣越来越多,喧闹声徐徐远去,走向了凉州城外丘陵起伏,白雪茫茫的祁连山。
唐飞燕嚷着要先去市上买鞍鞯、波斯的香料及印度的象牙簪,再跟随商队出城,到丝绸之路沿途的城镇玩耍。这一去,恐怕没有三五天,根本回不来。
“乌骏的鞍鞯是我托从东都升官来凉州做录事参军的洛阳县司户买来的,金贵得很,四边镶有和田玉,和田玉是金丝缀成,比乌骏都要金贵。送给了你,我得去找张巧匠再给我定制一只。还有,发簪就要印度的象牙,金银簪未免俗气,做女儿家,香料、珠宝都不可少,烦得很哩。”唐飞燕边说边往大市方向驰去。
秦渊驾着乌骏,加快脚力,不一会儿便追了上来。他打量着唐飞燕,笑道:“你做个公子哥,也有模有样,将来上战场杀敌,不是更好么?只可惜,女儿身就是女儿身,怎么也改变不了。”
绕过了几座清净的坊区,两骑便已来到凉州大市门外,市内人声鼎沸,熙熙攘攘,鱼龙混杂,不过也充盈着浓郁的生活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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