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双手枕在脑勺下,将自己弄成一个似乎很轻松的样子躺在杂草丛生的田间。我在欣赏着蓝天,只不过就算天空蔚蓝,在我看来依旧蒙着一层灰色的薄纱。
心境灰暗,再光辉的东西看起来也会变得暗淡。从敌军攻入内陆开始,天空仿佛就一直笼罩于灰暗之中,再无光明。
我清楚并且赞同牧师的大道理,但我更关心的是他现在的看法:“那么,你这次又为何选择掩护我们撤退,自己断后?”
牧师:“因为何健。”我有些诧异:“啥?何团长?”牧师:“直到我遇见了何健之后,我才发现其实是我错了。”我茫然的侧脸看着同样躺在身边的牧师:“你错了?你错在哪里?”
牧师:“何健跟别的军官不一样,他敢带头往前冲,而不是光指挥着手下的士兵冲。老实说,在我手上扇呼着上去报废的新兵也有近百个。我慷慨激昂、满嘴大义的忽悠一通,就有人往前冲。但前面先上去的死光了,后面的就开始犹豫了。为什么?因为他们看见了我,我光喊得满嘴唾沫,但我本人却没上。”
“我没有以身作则,别人也并不是傻子。然后,同样的把戏弄了几次,活下来的就学乖了。谁爱冲第一谁壮士,谁爱冲第二谁烈士,作战鲜有英勇无畏的。每当大势将去时,跑得比士兵快的远远是那些坐在军车和飞机里的大人物。士兵不是傻子,谁都会有想法。”
“但何健不一样,他敢带头冲在士兵的前面。我敢说,就算冲在前面的何健不幸牺牲了,他的士兵也会勇猛的战斗到最后一个人。就算不是为了所谓的报国大义,他们也会为了给何健报仇,而流尽自己最后一滴血!”
“所以我错了,我错在随大流。随了大流弄得风气越来越差,还要怨天尤人。完全忘了其实自己也是造成这一切的推波助澜中的一员。其实我完全可以从自己做起,而后改变他人。”
我:“所以这次遇险,你就放弃了自己求生的念头,用生命替我们断后?”牧师坦然的微微一笑:“同时我也是想赎罪,赎我以前的罪,为了那些被我扇呼着去送死的兄弟而赎罪。可不想最后还是被你救了。”
我开始缄默了一阵,而后我说:“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谁也无法挽回。你也不用太自责,这不完全是你的错。只要今后活的问心无愧就行了,那样才能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人。”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会有劝慰别人的举动。而后我从地上爬了起来,而后对牧师说:“死了的魂归天国、尽职尽忠。活着的,还没有呢!宋少校!站起来,完成我们未尽的职责去吧!”
我刚刚说完,只听得耳畔呼啸而过,一枚子弹带着炙热的劲风从我耳边掠过。我原本站起来的身子又立马被惊得趴在了满是杂草的荒田中。
你无法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永远也不能猜到。很显然,我们被某支敌军追捕小分队成功的发现了。我开始恨自己刚刚冒冒失失的举动,如果我不选择这个时间从田间直起身,是不是敌军的追捕小队就会和我们完全错过,从而不被发现?
但一切显然已经晚了,当我将自己从新隐匿于杂草丛中时,牧师开始去摸他身边放着的突击步枪。而后牧师快速的小声招呼着我:“快,想办法移动到那边那个土坑里去。”我懂牧师的意思,我们所处的地方已经被敌军发现,等在原地只能被人围起来歼灭。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