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后营,主帐。
这主帐规格比中军帅帐大了一圈不止。帐内摆放着一水儿的紫檀木家具,大帐正中的炕桌上摆满了瓜果,还有上好的檀香散发出浅淡的香韵,炕桌后面摆放着一个巨大的软塌,软塌上还铺着一张巨大的白色熊皮。
一个白面无须的老者,慵懒的躺着塌上,左手食指极长的指甲极有节奏的敲击在软塌的檀木扶手上,另一只手捧着一张皮纸,正津津有味的看着纸上的内容,笑容玩味。而纸上所书正是秋长风酒醉所写的那首诗。
良久,老者将皮纸卷好装入一枚做功精致的黄铜圆筒之中,不用老者言语,一直站在软塌边的一个小太监低着头连忙上前双手接过了圆筒,手脚麻利的将圆筒放入传递消息用的竹筒之中,随后用火化了根红蜡,又拿着一枚印章在竹筒周围封上了一圈火漆。
老者又闭目良久,才对着一直半躬着身一直恭敬地站在身前的玄甲铁士问道:“继忠,这确是那个十二重楼的秋长风所写?”
老者嗓音尖细,甚至有些刺耳。
若是牛二在此,定会看出这玄甲铁士正是白天跟在张士达身边的八人之一,也是那个拿蛇皮刀鞘摩擦自己脸颊的阴损小人。
“请赵公公恕罪,属下当时未能有机会亲眼所见,只是亲耳听到这诗是秋长风所写。”被唤作继忠的玄甲铁士回答的毕恭毕敬,如实将自己所见所闻进行转述,不敢有半点添油加醋,因为他太知道这个赵公公的手段了。
赵公公眯着眼看着眼前被唤作继忠的铁士,手指敲击檀木把手的声音逐渐变缓,到最后眯起的眼睛竟全部合上,响起了微微的鼾声。
帐中确是没人敢打扰,铁士继忠始终保持着半躬着身子双手抱拳举过头顶的姿势。半柱香的功夫,又睁开眼的赵公公冲着铁士继忠摆了摆手:
“咱家今日有些倦了,你先退下吧。派人继续盯着就好,你就不用亲自盯着了,另外今日之事勿要与人说起。”赵公公旁边的小太监手腕一抖,没见怎么发力,就将竹筒抛到了铁士继忠手中。“这个连夜送出去。”
“是,赵公公。属下先行告退。”说罢铁士继忠仍是姿势不变极其恭敬的倒退着退出了大帐。
出帐的铁士继忠抬头看了眼天色,残月如钩,唤过身边一直候着一名背插翎羽的甲士,简单吩咐了几句,那翎羽甲士便接过竹筒,飞身上马。一人两骑,飞奔出营,向着南面司州疾驰而行。
中军帅帐,张士达同样拿着一张皮纸,皮纸上的内容正是秋长风所写的那首诗。
张士达眉眼带笑,“文和,你觉得这首诗写得怎么样?”
“顿挫激越,直抒胸臆,这个秋长风志向不小啊!只是这凌烟阁未曾听闻,难道是白玉京中某处?我现在倒是很想见一见这个秋长风。”这么年名声不显是张士达与徐文和两人刻意为之,名声不显不代表徐文和是平庸之辈,相反张士达知道徐文和之才甚至可与当今天下“三俊”“八极”比肩。而徐文和素来自傲,极少夸人,这秋长风能得徐文和如此评价,已算是夸赞,看来这个秋长风确实还是有些本事的。
“好一个若个书生万户侯!难怪十二重楼会看上此人。”
秋长风第二日起床时,只觉得头痛欲裂。躺在行军床上看着满地狼藉,有些恍惚。王大和张绣的打鼾声此起彼伏,有如两军对垒的鼓点,有来有往。牛二的鼾声和哎呦声交替往复,自成一派。
秋长风知道自己是没办法睡回笼觉了,便起身准备出去转转,呼吸下新鲜空气。指尖却隐隐作痛,秋长风看着指尖向外翻起的皮肉,才想起昨夜提诗的荒唐事,心中暗自告诫自己今后可千万不要在贪酒误事。
刚跨出营帐,天才蒙蒙亮,东边朝阳刚刚升起,西边残月却也仍清晰可见。秋长风就看见站在帐前值守的陆斗。彼此打了个招呼,原来后半夜陆斗醒酒后,就没再睡,而是在帐前站到现在。
秋长风双手用力摩挲着脸颊,好让昏沉沉的的大脑尽快清醒些。“陆斗,哪能弄些吃的?”说话间,秋长风的肚子及其配合的跟着咕噜噜叫了两声。
“先生,您稍等会儿,我这去给您取来。”陆斗说话间已经一溜烟跑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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