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一股热气吹散了一丝寒意。
古老的石桥上,滑腻的青苔在桥洞下蔓延。
在石桥前面的街道上,一个孤独的身影朝着桥头缓缓挪动着,没有一丝神情,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
看他的容貌打扮,像是一个青年,但略显稚气的脸上却没有一丝青年该有的阳光和活泼,暗沉的面孔躲在夹克上的帽子里。
“嘟~嘟。”
突如其来的电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青年仿佛被惊醒一般,从夹克口袋里摸索出一个破旧的手机,还无意将口袋里一些红白杂乱的纸条給顺带翻出来,掉在了地上。
“是秦先生吗?”
青年颤巍巍地点开了接听按键,还没将手机凑到耳边,电话那头便响起了一个爽朗的女声。
“诶,对。”
青年小声应道。
四周并无旁人,他却面红耳赤,四面张望着...
“那个秦先生,您是不是上个月在我们XX贷款这借了5000块钱,分六期还款呢?”
“嗯,对。”
“那昨天您的还款日期到了,您没来还款,是因为您忘了吗?”
“......”
青年不语。
“秦先生?秦先生?”
“我……我没钱了。”
“什么?没钱?没钱你贷款?第一个月才先交1400的贷款你还不起?你不想想,有哪个贷款公司能像我们这样这么轻松的把钱借给你?将心比心好不好?如果秦先生你执意不还钱的话,那么我只好让法院跟你谈咯……”
电话那头的语气立马变得犀利起来,一会威胁说要报警,要采取法律措施,一会又倾诉她自己又多么多么不容易,不要为难她。
青年的脸红的发涨,他不住的道歉,脸上尽显出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的无助与迷茫。
“那行吧,那我再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利息涨到1800。”
“不然,我只能打给你的家属亲人,问他们要钱了。”
“别...钱我会努力还...”
话未说完,便又听“嘟~嘟”的两声回响,电话被挂断了。
青年愣神,傻傻地站在古桥的中央,望向桥底下波光粼粼的河面发呆。
忽隐忽现的波光闪烁着他的眼睛,缭乱了他的瞳孔,伴随着刺骨的寒风刚好抚慰了他那急躁焦虑的心神。
青年看出了神,向前踏出了一小步......
河边的杨柳无力地耷拉着它的枝叶,任凭河水将枝尖冲刷,柳树上,寥寥无几的干黄的树叶也无力地附在枝干上,没有多少生机......
青年的视线越发模糊,他渐渐贴近了石桥上的护栏,低头望去,水面中自己模糊的轮廓,像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在向他示意。
周围安静极了,只有流水的哗哗声。
流水声越来越小.....
青年的身体也越来越倾斜......
寒风停止了动向,就像不知如何抚慰一个饱受痛苦折磨和压抑的人一样,想给予什么却无从下手,想说些什么却无话可说,就眼睁睁地干看着。
“还有四十天。”
突然,不知那里传来了一声。
寒风忽然间汹涌起来!
一下将青年的帽子掀开!
青年转头朝着声音处望去,一位苍老的白发老者正站着桥头看着他。
而那个白发老者也看清了青年的模样。
皙白的脸上顶着一头油腻蓬松的头发,朦胧的眼睛里有着一丝惊恐。
“还不是时候,孩子,还不是时候。”老者嘶哑着喉咙,慢悠悠地说着。
青年不知所措,望着渐渐靠近的身影,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哎。”老者叹了口气。
他望着远去的青年,不住的摇头。
柔和的风吹来,将一张白纸送到老者的脚下。
老者弯腰将白纸捡了起来。
他眯起眼看,是一张医院的检测报告,上面有着两张图片和一堆密密麻麻的数字。
老者在密集的数字中找到三个字,准确来说,是个名字。
——秦谕修
“宿命!”
老者苦哼一声,不住的摇头。
“苦难才刚刚开始,孩子...”
……
在一处低矮的出租屋外,一个匆忙的潦草身影在门口敲打着。
“妈,快开门,我回来了。”
秦谕修将头顶上的帽子脱下,露出白皙的面孔。
不知是否是因为寒风过于凛冽。
秦谕修的全身异常冰冷。
“谕修啊?明天就要上学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伴随着嘎吱一声,门内钻出一个脑袋,正是秦谕修的母亲张薇。
“诶呀,妈,我跟别的同学出去玩了。”
秦谕修说着,前脚已经踏进了门里。
“正好,饭也煮好了,快来吃饭。”
张薇双手抹了抹围裙,随着秦谕修进门之后,又将门顺手关上,忙碌地窜进厨房里。
“嗯,好。”
秦谕修应着,跨进了一间狭小的客厅里,父亲秦雄和他7岁的弟弟秦若一也正坐在饭桌上等着他。
“快点啦,哥哥。不然我们早动筷了。”
秦若一撅起了嘴唇不满道,模样倒甚是可爱。
“好嘞,没事,你们先吃啊,等我干嘛?”
秦谕修又挤出一个假笑,他找了个最近的位置坐下,僵硬的脸有些缓和。
“去干嘛了?”
秦雄问道。
“啊?哦,爸,我刚刚跟同学出去玩了。”
“嗯。”
秦雄雄厚的嗓音只应出短短一个字,沉默了几秒,他又拿起桌上的筷子夹着一片青菜,放进嘴里喃喃道。
“也应该多出去活动活动,像你这么大的孩子,好多都喜欢去打篮球啊,踢足球什么的。”
“你得多运动,虽然都高三了,要考大学了,但是偶尔还是要放松放松。”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