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一,来给你哥让点位置,别把他挤到了。”
秦雄唠叨着,秦谕修也不断的应着,点着头吃着饭在旁倾听着,眼里泛着一抹泪花。
他想要说些什么……
但他却只是静静地听着……
碗筷敲打的声音和秦雄说话的声音时而传出客厅左边一个唯一的窗户外。
窗外正对着一条小巷,正对面是另一家出租屋的窗户。
忽然,母亲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端起一大碗的菜汤。
“平常也没见你话多,怎么今天比我还唠叨。”
张薇笑道。
“好不容易周末聚个餐,早上走的急,平时回来孩子们都睡着了,不教育一下都快忘了我这个爹了。”
秦雄笑呵呵的说着,嘴角上不知何时沾上了几颗米粒。
“妈,我来吧。”
“别!这汤烫着呢,你别接着接着把碗打翻了。”
张薇稳稳当当的将汤摆在饭桌的中间,解着围裙坐在位置上边脱边说:
“一说到碗,还真是可惜,昨天晚上打碎了一个小碗,真是可惜了,那碗才用了半年多,就碎了,家里的两只大碗用了好几年都还在用呢,幸亏前几个月又买了个新碗,不然还没碗用!”
“你就是太节省了,大不了再买一个就是了。”
“来,先吃菜,老婆辛苦了。”
秦雄憨笑着,一双布满老茧的手将筷子递给了另一只布满老茧的手。
“不错吧。”
张薇满意的点点头,她站起身,从厨房里拿出两个炸鸡腿,一只递给了秦谕修,一只递给了秦若一。
“来,吃。”
“哇,有鸡腿诶,谢谢妈妈。”
秦若一稚嫩的面孔难掩喜色,看着碗中的鸡腿,大大的咬了一口。
“谢谢妈。”
秦谕修心头一暖,可越是如此温馨,他的内心就越不舍,越难受。
“今天翻冰箱时,刚好发现两只鸡腿,不然你们还没有福嘞。”
张薇尴尬地笑着,慈祥的眉目微微皱起,闪过一丝担忧。
秦谕修看在眼里,他哽咽地将一口饭囫囵下肚。
他回想,昨日他在冰箱里翻找饮用水,将整个冰箱翻了三四遍都只有一些时令蔬菜,哪里来的鸡腿,分明就只是买了两个。
秦谕修低头不语,可就在此时。
腹部突然其来阵阵剧痛,让他痛苦的半时说不出话来。
秦谕修沉默着,拿碗的手微微颤抖。
饭桌上的人们没有注意到,仿佛像是各有心思,扯着莫名其妙的话题说着。
“上次刘姐,就那个干保洁的?,你是知道的。现在某家大公司干这个,一月也能赚个五六千呢。”
“是吗?,那累吗?”
“倒是不累,听说五点钟就下班了,还方便照护家里。”
“哦。”
“……”
“咱家谕修挺懂事的,孩子他爹,你不是不知道,沈主任最近给我打电话,说孩子模拟考的分数,上个一本没问题。”
“哈哈,我儿子嘛,那肯定行啊。”
“要是咱谕修考上了大学,以后的日子也会慢慢好起来。”
“哥哥能考个一本,那我以后就考清华。”
“哟,志向那么大!但话不能乱说,说了就要执行哦。”
“那肯定的。”
“好,这样我和你妈起早贪黑也值得。”
“哥哥,看我以后怎么超越你,哈哈。”
“……”
“哥哥这个月怎么那么高冷啊?”
“谕修,你弟弟都说你高冷了,最近咋不怎么说话了?身体不舒服?。”
“啊?”秦谕修强撑着痛苦笑道。
他总是习惯性的假笑。
“没事的,就是去外面吃饱了。”
碗筷碰撞的声音戛然而止。
“吃饱了?你在外面可没钱。”
“同学请的。”
“同学请的?一次两次还好,但不要总吃别人家的。”
“嗯,妈,我知道了。那我去卧室复习了。”
说完,秦谕修便快步走进卧室,将房门紧闭。
张薇的眼神黯淡了许多,轻叹了一口气。
都说厄运总是喜欢挑选苦难人,而苦难人却总喜欢硬撑着囫囵吞下,将厄运掩埋心底,以至于自己痛苦不堪,百般折磨。
秦谕修一头扎进了被褥里,身体里的疼痛让他不禁小声呻吟起来。
他的双手死死地捏住床垫,紧闭着双眼,忍受那钻心的疼痛,那入骨的折磨。
大约过了三四分钟,疼痛缓缓消失。
秦谕修睁开双眼,U.uknsh.已不知眼角的清泪流出,汗水浸湿了衣服。
他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身子又忍不住的微微颤抖。
他回想,想到了一个月前,他自己因为没钱看病,去借高利贷勉强借来5000块钱复查时,医生言之凿凿的跟他确认:
“孩子,你确诊得了肝癌,为四期晚期,诱发因素我觉得应该是乙型肝炎导致的肝癌。”
“哎,才17岁,可惜了。”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秦谕修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木讷在一旁。
直到现在,秦谕修回想时都会无比恐惧。
他躲在医院的卫生间痛哭过,在公园里的长椅抽泣过,在无人的角落里神伤过。
秦谕修首先想到的是他的父母。
母亲张薇没有文化,还在电子厂里打着流水线,父亲秦雄只读了个中专,在汽修店里给人修车。
秦谕修悲极生恨,他恨苍天不公!为何年纪轻轻就要夺走他的生命!为何不让自己将来出人头地,让父母过上富裕的生活?
还有他年幼懂事的弟弟,那双稚嫩纯净的面孔,以后却再也不能见到了.....
秦谕修已经哭不出来了,他感到脑袋昏昏沉沉的,思来想去如此之多也让他感觉有些困乏。
渐渐地陷入了困梦中……
“先生,真荣幸能在如此美景下与你偶遇。”
“你?你们是谁?”
秦谕修一惊,只见他的眼前是一片紫色花海,花海中有颗巨树,树荫下则坐着一个英气书生和仙风道骨的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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