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总是愈演愈烈,第二天,巷子口的张婶过来跟我打听的时候,说法已经变成我师父神医妙手,以前在北方治好了一位富豪,这位富豪辗转多年终于打听到我师父的住处,前来报恩。待到第四日,便成了师父当年云游四方,点化了一位北方的生意人,如今飞黄腾达想继续找我师父指点迷津。于是旺财也顺利成章是因为被我师父点化,开了灵智,所以才这么聪明。到了第五日,当师父带着师公,牵着旺财刚刚走进巷子,就早已被大伙团团围住,说着日后一定要多多关照的话,旺财手上更是被塞了不少香蕉苹果。
门口的两尊门神,见到师父回来,便走了一个,该是去通风报信了。
师父打量一下店门口站着的人便进了店,他扶着师公坐到躺椅上。我走上去握住师公的手,但师公依然双眼无神,看到我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转过去继续发呆,似乎依旧是没有认出我来。旺财爬到了躺椅的扶手上,轻轻拍着师公的脑袋,对我摇了摇头。
阿威接过师父的行李迫不及待地道:“柳老板,大生意上门了,有个大客户找您,长得可漂亮了,出手就是一万块呢。”
师父冲他点了点头道:“行,我不在的这段日子辛苦你了,承忆好吃懒做的,店里的事情还多亏你了。”
阿威听了这话,赶忙接道:“都是我该做的,就是昨天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杯子,可不可以不扣钱啊,您知道我这工资本来就不多。”
师父点了点头,示意他不必在意,接着说道:“我刚回来,有些事情要跟承忆交代,今天店里就休息,你也回去吧。”
阿威听到这话高兴的答了声好,放好了师父的行李,便开心地走了。
等到阿威走出店门,师父关上店门回过头来对我说道:“门口的人怎么回事?”
我把那张名片递给师父,便把当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师父听完以后只是眉头一皱,盯着那张名片,也没有做声。
我追问道:“师父,他们是什么人?不会是有什么麻烦吧?”
师父没有回答,只是盯着那名片上的名字出神。片刻后才回过神来问我:“我不在这几个月,你有好好练功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完了,要说我们祖孙三代有什么跟平常人不同的地方,就是从我记事起,师父就教我练功,酷暑寒冬,一日不停,就算后来上了学,也得晨练晚练。师父待我严厉,只要他在,我就半刻投不了懒,但是当师父外出了,师公便会对我宽松一些,每日偷懒摸鱼也就过去了,不过等到师父回来了,就定要挨上几顿揍,然后便被他练得半死不活。师父还叮嘱,功夫不能外露。小时候读书调皮,跟同学动过手,仗着有些拳脚,一个人打趴了四五个,师父知道后我更是被揍得半死不活,三天没有下床,一是平了挨了打的同学家长的怒气,二是让我结结实实不敢再跟人动手,好在那一架倒是让我威名远扬,也没有人敢再找我麻烦。
师父突然问起,我自然心虚,这几个月刚开始还用了些功,待到后面便是做做样子,这个月更是天天睡到日上三竿,店里又都是阿威勤勤恳恳守着,我每日睡睡午觉喝喝茶,日子过得不亦乐乎,一周练个两三天也都是摆摆架势就打了退堂鼓。
师父见我支支吾吾的,罕见的没有发怒,他把手里的名片随手递给了旺财随后对我说道:“这次怕是要出趟远门,你跟我一起去。”
旺财把名片放在眼前,眯着眼睛认真的看着。我见练功的事情蒙混过去了,心里窃喜,一听到要跟师父一起出门,又担心了起来:“那师公怎么办?我们都不在,师公谁照顾。店里还得人看着。”
师父回道:“店里让阿威顾着吧。”
阿威比我小上四五岁,U .kansh.十岁时,妈妈因为生妹妹难产去世,他爸爸常年在外面打工,家里只剩一个腿脚不太灵便的奶奶,妹妹几乎是靠着他一手带大的,高中毕业跟我一样没有考上大学,也就出来找工作了,因为还得带着妹妹,有什么事情经常要回去看看,所以工作也不太好找。师父觉得他不容易,加上店里也不是忙到腾出不手脚,就请了他,他也念着师父对他的好,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交给他看着确实也没什么问题。
“那师公呢?”比起店里,我更担心师公。
师父回道:“我跟张婶之前就打过招呼了,她公公的病比师父严重,给她一些报酬,托着一起照顾,张婶为人你是知道的,不用担心。”
我还想留下照顾师公,师父说道:“店里的生意,不止你看到的这些,还有一些你总归也要接手的,这次就跟着。日后我腿脚不灵便了,就得你跑了。”
我看着师父两鬓斑白的头发,才意识到师父今年也五十六了,只是因为练功,身子骨一直强健,加上对我又十分严厉,总让我忽略他也是位年近花甲的老人了。
我不再多话,点了点头。这时店外传来敲门声,正是杨思慕。
师父说道:“你带着师公去巷子口找张婶,就说之前说好的事情,拜托他了。再回去收拾一下行李过来。”
我牵起师公往门外走去,杨思慕对我点了点头。我回头看她走进店里,对着师父深深的作了一揖,唤道:“柳师伯。”
师父扶起她,关上了门,再说些什么,我也听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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