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的日出相较于中原要晚得多,上官婉儿醒来时天空只微微泛白。因为夜晚的激斗她此刻已无半分力气,由于出发紧急,她并没有来得及携带补给,嘴里吹进的沙土让她不得不去思考喝水的问题。她四处瞧瞧,身旁全是金属的残渣碎片,还有四个机甲破碎的陆战队员尸体。
“郭仪将军没有来找我,可能已经。”上官婉儿清楚的意识到这点,当她昨晚一对五并斩杀了两名敌人时就已经是破釜沉舟,只是抱着为郭仪部队减轻负担想法拼死一战。如果第二天醒来时看不到郭仪,那就可以确定他已经殒命。
上官婉儿爬起来,燃烧完所有的灵力让她很难在干涸的沙漠上站立,只能一只手扶在地上佝偻着身子缓慢爬行。她记得昨晚追击陆战队员时大约步行了两三公里,又在战斗中不断位移,已记不清到底往哪个方位前进了多少,只得模模糊糊的向东边移动。
她回想起昨晚的遭遇心里净是不甘,当她从绿洲营地出来后,很快便追上了那个人影,凭借她‘文官’的能力,对付那个陆战队员本是轻而易举,只是没想到从旁边沙地里忽地又钻出六个陆战队员,对自己形成了包围之势。他们身着的装甲可以抵抗灵力的直接干扰,自己不仅没有快速的解决,甚至还处于下风。
上官婉儿渐渐的爬到附近最高的沙丘,另一边远远的可以看到一点绿色,心里稍微平静了一些“既然自己还能活着,那就还有机会。”哪怕拼了的往前走,太阳还是没有给她太多时间,没有两刻钟就已经升到了正空,炙烤着整片大地。斗篷里的上官婉儿连一滴汗都没有了,她本以为自己可以走到,谁知道看似近在眼前的绿洲竟然如此之远。她意识渐渐模糊,再次倒在了地上,手从怀里掏出一枚透明的玉节,上面雕刻着“大周武曌皇帝丞”的字样,嘴里念叨着“对不起,陛下。”然后就轻轻合上了双眼。
而就在此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天边传来,上官婉儿心里一惊,两只眼睛顿时变得有神,“是敌人吗?与其被那些马人俘虏不如趁此机会自我了解。”上官婉儿咬住嘴唇心一横,从大腿拔出一把短刀,正准备自刎。
“嗖”一支利箭从天边飞来,不依不偏正好射中匕首,将它打得老远,却未伤及上官婉儿分毫。她惊愕了一瞬,抬起头,看到远处飘扬着三两个红色旗帜,马上的人只露出了一个脑袋。“这是何等的精准!”她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她知道,无论那是谁的旗帜都不可能是马人的,鲜红的染料只有神陆才会盛产。她再次重重地倒在地上,此刻脸上却已是安心。
“如何?”马可在睡梦中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个男声。
“没有大碍,背部有轻微烧伤,肩部头部有钝器击伤,脖子上有一个刀痕。”另一个方向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声。“哎?他醒了。”随后,马可的眼皮被强行拉开,一个火光在面前摇晃。
“你好?听得到吗?”那个女声问马可。马可很想说话,但是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不知为什么发不出声音,只能微微张嘴。他想抬手摸一摸自己的喉咙,却发现手腕不知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住了,他慢慢睁开眼睛,火光也从他的脸上被移开,左右两边各站着一男一女。他想坐起来,然而和手一样,他的双腿、上身都被什么东西给控制着。
“你能懂我说的话吗?”旁边的男人用新罗语对马可说。
马可点了点头。那男人接着说“我问你答,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明白吗?”男人的新罗语说得异常的好。
马可再次点了点头。
“你是新罗人吗?”马可点头。
“是要到定远城吗?”马可依旧点头。
“你是商人吗?”马可犹豫着点了一下头,但是又想了一下使劲的摇头。这个动作被两人看在眼里互相对视了一眼。
“那你是使团吗?”马可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他明白眼前的人是为了确认他的身份,他很想说话,不停的张着嘴想要开口,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不用着急,之后会让你说话的。你继续听我说,好吗?”男人用手拍了拍马可的胸口。马可无奈的再次点头。
“你是在客栈袭击前就到了吗?”马可立马点头。男人想了一下,跟女人再次确认了一下,轻轻点头。那女人转过身去拿了什么东西,插在马可的头上,马可只感觉到一丝酥麻。
男人的眼神渐渐变得冰冷,沉重的又问了一句,“你参与了袭击吗?”马可下意识的想要摇头,却发现自己的头也开始不受自己控制,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让他思考。男人与女人盯着马可,他自己也开始放松下来,整个大脑处于不受控制的状态,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
“不是就好。”男人看到这个回答笑了出来,对着女人做了一个手势,女人便将马可头上的针拔下来,只是一瞬间,马可的头脑又变得非常清醒,随后喉咙、双手、双腿,十数根银针都被那女人轻轻拔下。
“好了,现在你再试试说话。”男人温柔的看着马可说道。
“啊、、、”马可张嘴,发现果然可以发出声音,便迫不及待的坐起来,一边坐起来一边用蹩脚的神陆语说,“我,我不是,但是、、、”说到这里马可愣了一下,他本来想将弗朗西斯卡的事情和盘托出,但是又想到男人刚刚带着杀意的眼神,突然有些害怕。
“但是什么?”男人没有再露出那样的神情,只是用一只手托着马可的背,另一只手从女人手里接过一个木杯。马可又看了一下男人,心里纠结万分。“没事的,你就说,我已经知道你是好人了。”男人将水杯递给马可,“来,喝点水再说。”马可才发现自己能说话,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口干舌燥,这时看到了泉水,立马是忍耐不住,也不管有毒没毒,一口气灌了下去,在他喝水时,那男人又说,“你居然会说我们的话,还真是挺让人吃惊的,你是翻译吗?”
马可喝完,拿手往嘴边一擦,立马将自己这些天来经历的一切说了出来,包括自己和叔叔走散、被马人劫掠、遇到郭仪、还有遭遇袭击的所有事情,当然,弗朗西斯卡在绿洲做的手脚他也没有忘记。他心里满是惭愧,虽然自己和弗朗西斯卡不算什么亲朋好友,但是也算是跟着自己的,绿洲的紫禁城被毁也有一定的责任。他把水杯抱在怀里,一边回味着刚刚的甘甜,一边有满脸的愧色。男人见状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把水杯拿过来,又递给女人示意她再接一杯。
“没关系,这不怪你。”男人安慰着马可,然后便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装,对马可说,“你就在这里先休息,不用担心,这两日我会托人帮你寻找你的叔叔的。”男人说罢便往门口走去,那女人把新的一杯水递到马可手上,马可见男人要走,急忙问了一句“请问将军是什么姓名啊?”那男人笑着回头,对他说,“叫我班超就可以了。”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马可呆呆的看了一会,再次捧起水杯一饮而尽,那女人却拿着一个皮卷敲了敲他的脑袋,“他可不是什么将军,你要叫他班大人。”女人笑着指屋子角落的一个大水壶,“还想喝水就自己到那边接。”然后将桌子上的一些仪器收拾收拾,然后用刚才的那块皮一包,也准备离开房间。临走时叮嘱马可,“你的伤还未痊愈,不要乱跑。待会会有人给你送吃的过来,你就好好的呆在房间里,明白吗?”马可不敢怠慢,赶紧点头,女人看到他呆呆傻傻的样子觉得好笑,退着走了出去,并将门给带上。
话说班超出房间之后并没有走远,顺着客房门口的台阶走到了庭院中的一座小亭内,这里视野宽阔,能够一眼看到客房内所发生的一切,两男一女两人站在亭中。
“你们都听到了吧?”班超对三人说道,三人点了点头,“你们认为如何?”
“我认为不可信”女人回答道,“绿洲受袭情节严重,不仅仅是一个据点,甚至连一位枢密院客卿都殒命,非同小可。应该是有意设计。”班超没有说话,又将目光移向另两个人。
“我认为可信,但只可信一半。”一位高挑男子说道,此人身材魁梧,再加上身上华贵花纹的轻甲,可以认出是位将军。“我们搜索到的现场和他描述的几乎没有差别,从尸体上可以看出应该大差不差。问题就是为什么唯独让他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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