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宁跟着慧明两人穿林翻山,过桥钻洞……在荒郊野地里转悠大半个时辰后,四野的夜色开始变得迷茫起来,就在他渐感不耐,准备发作之时,风回路转,一座精致大气的亭子出现在树影后面。
亭子很大,很高。一排巨柱需四人合抱,其上朱漆耀眼,彩绘浑然。李子宁初时尚且以为乃是撩人的**册,不料盯睛看时,却是鸟兽虫鱼,花卉异草。亭子共有十六个角,分别悬挂着十六串粉红色的大灯笼,一串六个,随风招展,尽管夜色降临,近前十丈之内依然明若白昼。
亭前的台阶上立着四名青衣大汉,人人左手提着一个宫灯,面无表情。四人的中间则是摆着一桌一椅,桌子被一张大红布盖住,其上文房四宝齐备,一位方面大耳的胖子端坐在椅子上,看他笑容灿烂,油光满面的样子,倒像是庙里供奉的弥勒佛。
亭子四面八方帘蔓深垂,微风起处,借着帘子掀起的小角,李子宁可以看到停内影影措措地站满了人。
“这里便是风月楼?”李子宁疑惑地问。他抬头望着亭子上那龙飞凤舞的牌匾,前两个字怎么看也不像是“风月”二字!
慧明笑道:“这里距离风月楼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乃是迎春亭!”
“喔!”李子宁这这才恍然。那牌匾上的古字,可不正是“迎春”二字么?李子宁想想也是觉得好笑,想他堂堂探花郎,尽管在前世时学历也不算低,可如今离奇的回到一千多年前,居然差不多变成了文盲。
思索间,慧明轻车熟路地将三张各一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胖子笑容依旧,收下银票后,在桌子上的帐册里写下九五、九六、九七三个号码,然后从桌子下掏出三个面具,塞给慧明。
慧明呼了一口气,低声道:“还好赶得上,否则再迟片刻,满了一百之数,即便有钱也只能等到明日酉时初刻再来了。”说着,将手中的面具分给二人。
李子宁看着手中灰不溜秋的面具,不明所以,待看到慧明和吴开光戴上之后,才依样戴上。心里暗骂道:“逛个妓院,瞎折腾个鸟蛋!哼!”不过,对于能想出如此新奇营销策略的人,李子宁还是颇感好奇,寻思着找个机会见上一见,看看对方到底是何模样。
看到三人戴上面具,台阶上的大汉宫灯一引,让出路来。三人拾级而上,穿过深垂的帘蔓,进入迎春亭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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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县衙后院,县丞张扬名端坐在书房内,闭目沉思,只见他不时的皱眉,而后又舒展开来,不知道在想着何事。正当他处于人鬼交泰之时,窗外黑影一闪,一阵微风吹过,接着房中便多了一个黑衣蒙面人。
张扬名双眼睁开,黑瞳闪过一道奇异的电芒,而后迅速地隐没了下去,不细看的话,还以为自己眼花。他抬眼扫了身前的黑衣人,道:“让你紧盯着大人的行踪,有任何事情传讯即可。如今你善离职守,若不说出一个能换你狗命的理由,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
他的话语平淡无味,没有包含任何喜怒的情绪,如同云淡风清一般,可落在黑衣人的耳里,却是令他感觉如同一座大山压在头上,瞬间便大汗淋漓。
“噗”
黑衣人跪倒在地,牙关紧咬,直到嘴角淌下一缕血丝,才终于缓过了一口气,道:“大人-----早上出了县衙,然后------在永康坊醉春楼呆到酉时------而后出了西城,直奔------风月楼而去了……”
“什么?大人上风月楼了?”张扬名大吃一惊,“腾”地站了起来,暗中施放的压力一收,这让黑衣人长出了一口大气,“同行之人是谁?快说……”
“‘草上飞’吴开光和------和‘花和尚’慧明!”黑衣人抹了一把冷汗,连忙接口。
听到同行的是这两人,张扬名暗中呼了一口大气。他暗想:“吴开光出身华山,慧明乃是永乐车马行的大少爷,本身的拳脚功夫还算过得去,想来应该没有大碍。是了,大人此去风月楼,定是受了这个‘花和尚’的蛊惑,奶奶的!--------不过,若是万一……”
想到“万一”二字,张扬名背后立刻感觉一股冷飕飕的寒意。他可是清楚的记得,上一次李大人意外重伤,老爷子就震怒无比,差点就杀下长白山了……
“立刻召集‘暗夜’的弟兄,到西城外集合!”张扬名扔下一句话,然后一挥衣袖,黑衣人还未反应过来,顿感一股大力将自己送出了书房,“砰”的一声,摔了个七晕八素。
待他挣扎着爬起来,才悚然一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张大人说要召集的是‘暗夜’?那些混蛋可都是一群……”他不敢多想下去,连忙闪身进入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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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城朱雀帮总舵的大堂内,七雄聚首,尽管人人脸色如酱,可依然隐隐透着一抹灰白。
李探花在醉春楼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朱雀帮以后跟他姓李”显然不是什么场面话。若是换作江湖上其他任何一人,即便七人武力不敌,也都能将对方说的话当成是放屁。可如今,说这话的是李探花,是永安县的县太爷,而且还是江湖人称“斧煞”的绝顶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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