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腾以仆人身份在丁家住的这段时间,丁家上下一直郁郁寡欢。李腾虽然一再和丁令威说自己定能降伏蛇妖,但后者仍然忧心忡忡。
秋天来了,婚礼迫近。丁令威变得焦躁异常,常常因为一些小事对李腾破口大骂,似乎忘了对方是个神仙。李腾也全然不恼,任凭他骂。
七月下旬,张御史的车马已进入辽东郡内,再过几日就到襄平城。丁令威几次让李腾趁这机会去除妖,李腾都没答应。
“你就趁他们睡在驿站之时,偷偷地把蛇妖收了,岂不快哉?”
“那蛇妖夜间要比白日厉害得多,只恐稍有不慎,便会害了张小姐,因此万万不可轻率。”
八月初三,丁令威一脸死灰地穿上了婚服。他看见满堂华彩,宾客们笑容满面,自己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丁阳夫妇也全无喜色,听见人们的欢声笑语和轻快的丝竹管弦之声,只感觉到吵闹。
新娘来了,丁令威瞬间警觉起来,整个身体紧绷着。张兰玉身着一袭红衣,头戴华丽珠钗,手持团扇遮住脸庞,缓缓走了进来。丁令威强忍着愤恨和她拜完天地、高堂。
总算到了把新娘送进洞房的时刻,丁令威紧张异常,额头不停地冒着汗,生怕出什么岔子,于是不顾仆人阻拦,一路跟在张兰玉身后把她送进新房。
新娘踏入房门,忽然转身抓住丁令威的臂膀把他拽进了房里,随后把门一关。
仆人们不解其意,还道是新娘急着洞房花烛,都不禁笑了起来。
房内,张兰玉将团扇扔在地上。丁令威看到了她的脸。她虽不算倾国倾城,但皮肤白皙,有一对浑圆乌黑的大眼睛,颧骨高耸,鼻梁直挺,嘴唇甚薄。只是她眼睛毫无神采,如死人一般。
李腾从柜子之中忽地闯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右手甩出一道草绳一般粗的绿色光索,那光索在飞出的一瞬便缠绕住张兰玉的脖子。李腾右手执住光索一端拉紧,那光索就变成了红色。此时张兰玉喘不上气,也叫不出声,神情极为痛苦。
未等丁令威反应过来,李腾左手又飞出一道金色光索,这光索如牛皮筋一般,脱手而去,将张兰玉全身牢牢捆住,而后便闪烁起来。张兰玉试图挣扎,这光索却捆得更紧了,于是她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
李腾左手食指中指并于鼻尖之前,念念有词,紧接着他食指的指甲竟然长了七八寸。接着,他将手一翻,新长出的这部分指甲便已断开,悬在他手掌上,而后这段指甲竟在空中卷成了一根针。
他捏着这针,蹲下身,向张兰玉眉心刺去。她瞬间眼睛变成了血红色,已然没了眼珠和眼白之分,随即全身剧烈颤抖起来,原本白皙光滑的脸也变得如蛇皮一般。
不一会儿,这根针开始放白光,针的顶端燃起了蓝色火焰,此时张兰玉闭上了眼睛,头上冒出了绯红色的烟。李腾待烟散尽,便拔出针,收了光索,如吹蜡烛一般吹灭针头的火焰。
“你把她杀了?!”丁令威惊恐地问道。
“没有,只是昏睡过去了,睡醒便没事了。”李腾答道,长吁一口气,又指了指那针,说道,“蛇妖元神就在其中。”
“你的指甲,竟能收走妖精的元神?”丁令威算是开了眼界了,此前还道李腾怯懦无用,今日才知道,神仙终究是神仙。
“雕虫小技罢了。适才这畜生将你拽入房中,我可吓坏了,想来是它欲借洞房之机吸你的阳气,好在我出手够快。”李腾说道,随后脸上浮现一抹坏笑,“公子可以洞房了,我不打扰了。”
丁令威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张兰玉,忽然有些脸红,一抬头李腾已然开门出去了。
这……我当如何?叫醒她,然后让她回家?还是让她继续睡,等她睡醒再说?唉呀,算了,让她继续睡吧。只是,睡在地上实在不好。
丁令威想把她搬到床上,却不知如何下手,比划了好一会儿,决定一手从她颈后穿过,搂住她的肩膀,一手从她膝盖下方穿过,搂住双腿,然后将她抱起。
丁令威用力把她抱起,又感觉她的丝绸嫁衣有些滑手,于是抬起自己的右腿把她往上顶了顶,谁料这一顶,她头发上的珠钗正戳在丁令威右边胸膛上。
“啊!”丁令威吃痛,忍不住大声叫出来,双手本能地一晃,竟把张兰玉弄醒了。
她睁开朦胧的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男子怀中,便挣扎起来,丁令威一时慌乱,双手放开,张兰玉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大胆狂徒!我让我爹杀了你!”张兰玉恶狠狠地吼道。
丁令威此前便知道张兰玉是养尊处优、飞扬跋扈之人,一想到这桩婚事是她父亲和姑父以官威相压促成的,又恼火起来,便说道:“你爹?你爹可是把你嫁给我了,你看看,你身上穿着嫁衣呢。”
张兰玉闻言一愣,然后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又仔细看看丁令威,眼神中的疑惑和惊恐快要溢出来了。
丁令威心生一计,不如让她讨厌自己,她便会主动去找她爹退了这门亲,便一脸坏笑地说道,“此处便是你我的洞房,夫人,事不宜迟,我们快行周公之礼吧。”一边说一边靠近她,直到四目相对,才发现她眼中已经泛起了泪花。
丁令威见状有些不忍,但还是伸出食指,在张兰玉的下巴上勾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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