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案组四人翌日清晨抵达海滩时,用来打捞、装载和谐号邮轮的集装箱已经完全拆除。
和谐号残破的真面目显露。
五年时间,海水不断侵蚀,使得邮轮表面看上去锈迹斑斑。
尽管附着在船身之上的海草、藻类、贝类已经被工作人员清除殆尽,但只要近身,仍旧能够嗅到这庞然大物腹腔里散发出来的海腥味。
那是无数死人腐烂的味道,任凭清洗多少道,仍旧去除不尽。
……
海上救援司负责和急案组做对接的,是秦攀身边的那名文书,梅傲。
“各位,简单和大家做一下汇报。邮轮上理应出现的尸骸为两百三十七具,但实际搜寻到的只有两百三十五具,两人失踪。尸骸房未认领的尸骸有七十二具,其中七十具是外国人,还有两具国人尸体无人认领。”梅傲拿着手头的文件,带领四人组往那幢临时搭建的尸骸室走去。
在梅傲的介绍过程当中,施诗脱离了队伍,双手插兜,径自走进了尸骸室。
傅野站在尸骸室的外面朝里张望,那些尸骸仍旧用白布掩盖着,但相较前一天少了一大半,正因此,整片空间也空旷了很多。
施诗独自走在陈尸车的行列里,脚步声清晰可闻,清脆,果断。
她逐一撩开白布查看,死者的可读信息,如同数据库一样浮现在眼前:
编号零零三,耻骨下支伸向后下外,与坐骨支结合,耻骨联合间的裂隙增宽,女,分娩过,年龄三十五上下。
编号零一七,骨盆窄而深,入口形似心脏,骨骺线向关节末端移动到达解剖颈,男性,六十岁上下。
……
编号一七七,骨骺线移动至外科颈与解剖颈之间中部位置,骨盆窄而深,男性,四十岁上下;第五号肋骨内侧有划痕,划口窄而深,系刀状物直刺胸口造成。
忽然施诗抬起头,掏出手机拨通房杰的电话。
接到通话的房杰带着傅野、纪柯,在三分钟内进到了尸骸房。
彼时施诗站定在一百七十七号骸骨的面前,双手插兜,俯瞰般盯着肋骨上的划痕看。
“这个人死于他杀。”盯着眼前三人,施诗平淡地说道:“尽快查清他的身份。”
死因异常的一七七号骸骨被当场运回刑捕司。
在施诗身后,还有二十多架尸骸等待检查。打从死于他杀的一七七号被发现后,她的检查变得比先前更加仔细。
……
房杰、傅野、纪柯三人在梅傲的带领下出了尸骸室,向邮轮残骸走去。
“一七七号尸骸身份确认了吗,有人认领吗?”房杰扭头,问梅傲。
“都没有。”梅傲答。
“尸骸在邮艇的哪个套房被发现的?”纪柯问。
“餐厅。”
这是一个纪柯最不想听到的回答,套房可以对应死者身份,而餐厅属于公共区域。
“死者身上有没有什么遗物?”傅野问道。
“有,稍等。”
梅傲说完,走向不远处一间稍小一点的蓝壳集装箱。
三分钟后,他捧着一个纸盒走出来。
纸盒很大,里面的东西寥寥。
一件勉强能看清轮廓,腐败得不成样子的西服。
一个红色套壳儿,像是什么证件,封面的金字磨损严重,好在是塑料,不可降解,仔细看能辩清是护照。
有一块腕表,五年过去,腕表表面泥垢斑斑,三根指针却分秒不差地走动着,有资本买下这块腕表的人不多见。
没有身份证。
这些能够帮助查清死者身份的物品,连同纸盒悉数被房杰拿到了刑捕车的后座上。
……
邮轮在五年时间里不断遭受腐蚀,登船的船梯难以载重一个人。
要攀上眼前十多米高的甲板,只能靠一个临时搭建的软绳道。
“三位刑捕啊,和谐号受损严重,内部也才刚刚开始修缮填补,大家多注意,尽量靠边走。另外二、三、四、五层能不去就尽量避开。”梅傲站在邮艇脚下的阴影里,抬眼望着头顶已经沿着绳索攀上甲板的三个人高喊道。
“梅文书不上来吗?”房杰站在甲板上,低头朝下面喊话:“游船上别有一番风景啊!”
梅傲无奈笑笑:“我就不陪三位去了,惜命。红伞制药存放五千万资金的保险柜在第二层,零二三三号套房。”
通往邮轮二层的台阶不知道是用的什么材质,表面像是塑料,又有白瓷的感觉。
尽管工作人员说这一层台阶已经修缮过了,但踩在上面依旧“咯吱咯吱”作响。
仿佛这些台阶不堪重负,随时会塌。
……
走廊的尽头,就是梅傲口中的零二三三号房。
房门没有合上,进门一眼能看到那个传闻中的保险柜,在房间的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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