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无官不为商,官商是一体,但是清音家族却不然,他们认为‘国可灭,但商不可破’,故而提出‘商不治世,商不治军,商不侍君’三大祖训。
清音家族的经商道路,最早由清音五兄弟联合筑基,五兄弟后人,又经多年发展完善,成为一个庞大体系,虽然是一个商号,但是在治理的手段上,基本上就和一个国家没什么两样。
早在几百年前,当祖龙北方大陆上的其他家族还在执行一元族长制的时候,清音商号就已经开始执行两权分立的族长、阁主制。为了保证清音商号永远掌控在清音族人手中,设立了一些诸如族长终身制、阁主终身制并且可以世袭禅让的制度。
族长和阁主相互制约,族长负责建立商法和拥立阁主,阁主负责日常商业经营。这种两权分立的经商之道,自打创立开始就伴随着族长权利和阁主权利的明争暗斗,但是这种两权分立的模式,却极大地促进了清音家的商业繁荣。
清音永沁看到胡玫上楼准备笔墨、准备飞鸽传书久久不回,他等得不耐烦了,扯着嗓子高喊:“胡玫,笔墨是否准备妥当?”
胡玫听到喊话,急急忙忙从楼上跑了下来,满头大汗地说:“回阁主,笔墨都以备至,请您书写。”
“我写?要你做什么用?!我说,你记!”清音永沁白了胡玫一眼。
胡玫闻言一愣,心中倍感诧异。书写家书,人人都是找一个避人的角落偷偷地写,而这败家少爷当真不拘一格,此处伙计杂役足有二十几人,他居然一点不忌讳。不过阁主发话了,她也不敢怠慢,迅速坐到长桌前,执笔待书。
“清音永固,不破、不灭、不绝,你们四个老不死的,败家少爷还活着。这个家,小爷还要继续败下去。我爹清音远虽然身负大才,但软弱寡助,阁主权利悉数被你掳去,我爹更是间接死于你等诡计,小爷不服不忿,恼怒非常。小爷宣布:自今日起,清音永沁执掌五商令,是为清音阁第五代阁主,属于清音阁阁主的权力,小爷一并收回。”
胡玫刚刚写了几个字,一听这些话,顿时头大如斗。不知是否应该书写,而四下的伙计们,眼珠子差点没惊吓地掉出来。
“胡玫,你犹豫什么,照写!”清音永沁看见胡玫犹豫,命令让她照写不误。胡玫嘬嘬牙花子,虽然担心族长清音永固找她后账,但是若不写,眼前这个败家少爷又岂能饶她?事到如今,也只能一字一句地记述了。
“写完了么?”清音永沁询问胡玫,胡玫点点头。
于是,清音永沁接着又说:“南屏商号前台伙计乖张跋扈,后眼看人,本阁主以施惩戒。为何如此?须思之。胡玫,清音族人,南屏商号掌柜,见之阁主,不拜不跪,态度嚣张,言语恶劣,我以严惩。为何如此?须思之。另,按照《商经二十四规》,外戚之人、商级以下,不可涉猎绸缎成衣和胭脂水粉生意。胡玫外戚族人,为何能够在祖北卖衣贩布,何人给予撑腰?须思之。如何查办,你们自行磋商。本阁主日理万机,宿寐皆以兴盛清音商号为己任,懒得理会这些旁枝末节,如有惩办结果,飞鸽报我知晓则可;其他,可自行其事。”
清音永沁这番话说得很清楚了,胡玫为何能够涉猎服装生意,为何胡玫的伙计嚣张跋扈,究其根本,还是她的姨姐纳兰小翠和姨姐夫清音畅包庇所致。清音永沁这是给她铺了一条死路。
吧嗒,胡玫手中笔墨掉落地上,这是惊吓所致。
清音永沁冷冷地看着胡玫,等她哆哆嗦嗦的重新铺好纸笔,然后再次慷慨激昂地口述家书。
“清音家族生意,得蒙五位先祖筑基成业,我等后人荫蔽其下,不思奋发图强,不谋‘鸿篇大业,族长与阁主互相攻歼谋权,及至清音永固一代,阁主权力系数旁落,清音商号变成真正的一言堂,如今局面想必不是先祖所愿。清音永沁身为清音阁第五代阁主,闻之心痛,见之捶胸。为了清音家族的永世基业,本阁主今日立誓:祖训规章,为善者留存,为恶者破除。想一想,清音祖训传承差不多200年了,落后了;然而清音永固一干人等墨守陈规,食古不化,不思进取,视祖训为天命,这才导致清音阁日渐衰弱。即便末日帝国仍在,清音商号也将不复当年之勇。痛定思痛,本阁主发誓剪除毒瘤,还清音家族一片蓝天。所谓不破不立,祖训流传下来的最终目的,就是要让后人来打破。小爷天生恶人,族人称之为败家少爷,这等破旧立新之举,这等大奸大恶之事,就由本阁主来担当。今日,本阁主颁布‘天字’一号令,号令如下。。。胡玫!你发什么愣,照写!”
清音永沁这是要牵绊夺权啊,他一个破破烂烂的败家少爷,全靠手中一只‘五商令’,他就敢挑战整个清音家族?胡玫愣了,傻了。直到清音永沁大声呵斥,她才回过神来,连忙把那些话一字不差地写完。
此时,清音永沁开始宣讲天字一号令,:“商不度世人、商不治军武,商不奉君王,去死吧,小爷要成为天下一等一的官商,阻我者死!”
“族长、阁主终身世袭,你们想得倒美,凭什么一大家子人养活你们几个老王八,小爷要改世袭为竞选,拦我者杀!”
“外戚不得晋升宫商两级大掌柜,去他妈的,这是什么狗屁规矩,这个规矩,小爷也要给他变一变,不限外戚内戚,不限高低贵贱,能者居之,条件只有一个,只要你能挣钱,挣得比任何人都多。。。。。。”
刺啦,胡玫豁然站起,浑身都在颤抖,惊讶、震颤、彷徨、不安、喜悦,一股脑地全镌刻在胡玫丰腴的体态上面。胡玫是个外戚,外戚之苦,她心知肚明。清音永沁这番大逆不道,在她听来犹如天籁之音,久而不绝。
胡玫嗫嚅着双唇,颤巍巍地问:“永沁阁主,外戚果真可以执掌宫商两级商号?!”
“有我必行,无我也必行!本阁主必然要剪除这种不平之约。”清音永沁回答地极为干脆,言语中饱含让人窒息的威压。
“永沁阁主,外戚之苦,胡玫感同身受,我替所有外戚族人给您三叩首。”胡玫说完,干干净净地给清音永沁行了跪拜礼,她起身之后,猛咽了几口唾沫,挣扎着说:“永沁阁主,您的大智与天高,与地齐,但是关于族长须竞聘,阁主不世袭,这是谋逆之言,胡玫斗胆请您删了去,否则您将深陷泥沼不能自拔。”
“多事!小爷是否深陷泥沼,用得着你来揣测么?呸,要我说,你终究还是惦记你姨姐纳兰小翠和你的姨姐夫清音畅,他们若是不能继承,他们若是不能世袭,你们胡家还有依靠么?再敢插嘴,抽你俩嘴巴。照写!”
胡玫听到清音永沁会重用外戚,她的一颗心已经开始渐渐转向他,她也是好心,所以忍不住出言相劝,但是这个混蛋小子根本不领情,反倒小人之心地把痛骂了一顿。
胡玫对于清音永沁的仰望,一落千丈。心说:“得,你让我写,我就写。我写死你个小王八蛋。就你也想跟清音永固斗法,你爹都不成,你凭什么?”
说起了纳兰小翠,清音永沁的思维猛然跳跃起来,他忽然想起了圣域泰格说起的匠人大会,于是他放声大笑,高傲地说道:“清音畅、纳兰小翠,清音永希,你一家三人不是一直觊觎阁主之位吗?小爷索性遂了你们三人心愿,五年之后,咱们匠人大会上见。只要清音永希能胜我,阁主之位,小爷我拱手让给他。”
清音永沁又给纳兰小翠下了战书,胡玫一边写,一边心中鄙夷:“你这个小王八蛋,如果比试豪言壮语,就凭你刚才那番激越澎湃的演讲,一百个清音永沁加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但是论起制作衣装,你如何比的过?清音永希可是被姨姐称呼‘百年难遇’,看来你那般宏图大愿注定要胎死腹中了。”
胡玫心中捣鼓,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现,手上也不敢停顿,清音永沁说什么,她就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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