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玫蜷在树洞里,手脚温热,心口冰凉。胡玫十六岁便被清音家族以联姻之名下嫁给惊涛城主作为二房,所图无非就是个商道拓展。胡玫下嫁,名为婚配,实为贱卖。十年间,胡玫生有一男一女,没想到他的前夫一纸修书便将她打成了闲散,在返家途中还葬送了子女性命。
她历经磨难终于成功回到了清音家族,但是每日都要遭人白眼,就连她的姨姐纳兰小翠对她也是冷言恶语百般嘲弄,同时还要忍受姨姐夫清音畅的胯下骑乘。
她的这一番隐忍无非就是为了胡氏一脉能够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虽然寄人篱下但也总比被贩卖为奴强上许多。胡玫以为当上了一方掌柜,就可以天高海阔不在受人束缚摆布,没想到这一日两夜,被清音永沁这个儿子辈分的小王八蛋折辱百般。
胡玫越想越伤心,她一个孤苦女子混迹到今天,如果不是因为惦念父母爹娘的安危,她早已自尽身亡,省却了这许多道义负担。
胡玫双手抱头,埋在双膝之上,感觉自己是那样的孤苦无助,不觉间泪水已经潸然而下,几近失声。一阵痛苦之后,胡玫掏出永沁家书观看。他虽忌恨清音永沁,但是这封家书中的自由平等的痴心妄想,一遍遍地冲击着她的心灵,让她这个女人很向往,很憧憬,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该多少啊,这一天会来临吗?
胡玫思想的跳蹦,使得她疲惫不堪,沉沉地睡去了。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夜色已深。树洞外两个男人的小便声和谈话声吵醒了胡玫。
“二哥,我听说胡玫是阁主的姘头,你说该不会是纳兰小翠发现了他们的丑事,阁主要灭口吧。”
“屁,我听说是因为一封信。妈的,我就奇怪了,什么信如此重要,杀了胡玫还不算完,所有杂役和伙计也要杀之务尽,一个不留。喂,你说二楼房间内的那个女尸是不是胡玫?我心里七上八下的,这要是让胡玫跑了,咱们小命休矣。”
“应该不会。我猜那个女尸肯定就是胡玫,错不了。你没有看见那女尸身上还盖着一条角级掌柜的大氅吗?阁主向来小心谨慎,在你我之前还派出了三波兄弟,你我二人算是最后的巡检。想来应该是被先前那波兄弟杀死的。就算那个女尸不是胡玫,你看这大火,她就是藏起来也无法活命。哦对了,这一次不光是你我黄级兄弟,就连那天级和地级的兄弟都出动了,目标基本都和胡玫一样,至少是掌柜级别的。”
“欸,管他呢。反正你我都是人家圈养的,别人死活跟你我何干,只要你我兄弟活着就好。只是有一点挺可惜的,我听说胡玫风骚带劲儿,要是让你我兄弟碰上该多好,给那个娘们儿来个先奸后杀才是痛快。”
“你呀,少作痴心妄想了。尿完了没?赶紧的,刚才又有指令传来,让你我立刻去胡家,把胡家老小全都杀光。”
这两人就在胡玫藏身的树洞外撒尿,他们的谈话,胡玫听得真真的。一开始她还能隐忍,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掐着大腿,不敢出声,不敢动作。可是听到后来,不但自己要死,而且自己的家人也要死。而下达杀令的人,竟然还是她的姘头清音畅。
胡玫再也坚持不住,脑袋‘嗡’地一声,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以后,哪两个小便的人已经不知去向,四下早已恢复了寂静。胡玫从树洞里混混僵僵地爬出来,大骂清音畅是个衣冠禽兽。回想以往,每当清音畅骑在她身上的时候,她从来都是百般迎合,不敢有丝毫地怠慢。然而只不过因为一封永沁家书,他就要杀人灭口,甚至那些毫不相干的人也要全都杀光。这般阴毒狠辣的蛇蝎心肠,比之清音永沁,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胡玫越想越愤恨,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的思维开始变得混乱,一会儿想起清音永固,一会想起纳兰小翠,一会想起清音永沁。她认定清音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她把树枝当成了清音永固,她把树叶当成了清音畅,她把野花野草当成了纳兰小翠,还把脚下的石头子儿当成了清音永沁,她哭着,打着和骂着:
“你!!清音永固,我亲爱的族长,我被贱卖惊涛城主,就是你的主谋”
“你!!纳兰小翠,我的姨姐,你的行为那里是姨姐?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猪狗不如的贱货。”
“你!!清音畅,我的姨姐夫,一个得空就在我身上骑来骑去的男人,亏得我不念妇道对你百般伺候,一旦没了用处,你随手就扔,比扔掉一块破布还要干脆。”
“还有你,混蛋的清音永沁,骂人张嘴就来,打人抬脚就踹,杀人不过旦夕之间,你是人嘛!!”
莫名湖水伴奏凄惨的月光,一波一波地荡漾。此时的胡玫,头脑昏昏,行为灼灼,她的欲念渐渐被一种叫做仇恨的东西所裹挟,她的行为被一种叫做仇恨的意志所支配,基本丧失了思考能力。慢慢的,她把所有的仇恨,全都汇聚到清音永沁身上。
她一脚踢飞脚下的石头子,哭着、喊着和骂着:“清音永沁,你这个小王八蛋,你这个灾星,谁碰到你谁就要倒霉。我在南屏郡活得好好的,你来干什么,你没事写什么家书。呜呜~~~~是你的家书,就是你的家书!!害得老娘一族之人全部惨死,老娘现在就去跟你拼命,一死百了。”
清音永沁杀人的本事,胡玫见过,但此时她已无所畏惧,死亡对于她来说,不过就是简单一刀,她不惧怕。她的欲念越积越深,仇恨越滚越大,她拿起一根尖尖的树枝,‘刷拉’一声割破手指,指天发誓:“胡玫此生,只为仇恨活着。清音永固,清音畅、纳兰小翠,清音永沁,还有一切清音族人,我要尽皆屠戮,一个不留!”
清音永沁曾说他要入住同福客栈,于是胡玫不顾一切地奔向同福客栈。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同福客栈。她的对象只有一个,清音永沁!
清音永沁在午饭后,原想直奔文家大院的,后来发现自己还有一些小事情没有准备好,于是入住了同福客栈。他把一些必备的东西准备好,蒙头大睡了一觉,睡醒后就一直坐在床上练功。
及至亥时,清音永沁忽然发现,久久不能触碰的元婴境界好像有了一些感觉,就在狂喜之时,一股焦臭味道冲入他的鼻子。对于这种味道,清音永沁有着太大的敏感,幽兰谷草料场,幽兰谷小村镇,都曾被这种味道覆盖,这是火的味道。
清音永沁赶忙爬起来,推窗向外瞭望。冲天的大火照亮了整个南城,到处都是梆子响,到处都是救火的人流。
“咣当”,大门被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一脚踹开,胡玫破门而入。她的眼睛,火一般赤红;她的身体,水一般冰凉。她劈头散发的样子,不像个女人,倒像个女鬼。
胡玫手里攥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切菜刀。她手举菜刀,菜刀指着清音永沁的鼻子,一进门就大骂:“清音永沁,你这个灾星,老娘今天跟你拼了!”
清音永沁不知道南城大火正是胡玫的店铺,他皱着眉头,稀里糊涂地不清楚胡玫为何如此暴怒。愣愣地问:“这是咋的啦?出什么事情。。。喂,你砍我干嘛。”
“砍你干嘛?!老娘砍得就是你,今天有你没我。你受死吧。”胡玫不懂武功,不会招式,一把切菜刀在她手里胡乱地挥舞,胡乱地砍杀,整个人已入疯癫和痴狂。
清音永沁往后退了几步,有心问个因为所以,但是胡玫根本不搭理他,拼命地砍,混乱地砍,非要砍死他才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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