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连夜雨,偌大一个文家仿佛在一夜间倒塌。短短不过三五天时间,伙计们不是遁隐逃逸,就是被清音永沁收买。就连那些七八岁的小孩子也被家长们领走,悉数进入永沁商号当学徒。
文家为什么会造成这个局面,整个南屏郡都知道,因为他们得罪了如日中天的清音永沁。族中的长老们,族中的权贵们,把文墨父女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要求他们给出解释,拿出解决办法。
文墨背负双手,焦头烂额地不停走动,在他耳畔是一群苍蝇在无休无止地嗡嗡乱叫。
文墨猛然一跺脚,厉声呵斥:“都吵吵什么!文家是我一手创办的,你们出了几分力!妈的,吃喝玩乐有你们,偷奸取巧有你们,而今文家遇难了,你们他MA的不知为我分忧,反倒一个个跳出来跟我要说法。若是逼急了我,我散去家财,叫你们这帮蛀虫吃喝不成。滚滚滚,都给我滚蛋!!少轩和语馨,你们两个留下,其余人立刻消失!”
文墨毕竟是文家掌事的,一言九鼎,宗族不敢忤逆,悻悻地散去。宗族散去,文墨质问文语馨:“臭丫头,文家损败如此,你才是罪魁祸首。我来问你,你是不是给永沁那小子策论天下了?”
文语馨一万个没想到清音永沁居然会如此狠毒,釜底抽薪不说,他还要把整个文家彻底颠覆。
此时的文语馨,心中无限愁苦,要不是她引狼入室,文家真不至于沦落如斯。匆匆几日时间,文墨的精神从矍铄变成了苍老,文语馨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叹息一声,愁苦地回答:“文家没有毁在小池春树和慕容雪村手里,倒是毁在我的结拜兄弟手里。爹,女儿知错了。”
文语馨说罢,静悄悄地跪在地上,等着他爹后续的责骂。但是,文墨没有那么做。他摇了摇头,落寞地说:“语馨啊,这两天我也想明白了。此事说到底,还是我的错。我明知道你和少轩情投意合,却对你们百般阻止。唉,怪只怪为父利欲熏心,一心要以你为资。这才引得今日之惨状。少轩啊,如今文家败落了,语馨的后半生就要靠你来支撑了。”
莫少轩噗通一声,双膝下跪,含泪说道:“大掌柜,少轩交友不善,害得文家蒙此大难,少轩该死。但是,清音永沁毕竟是我的结拜义弟,他能不仁,我不能不义,永沁给文家造成的损失,少轩甘受焚刑,代其受过。望大掌柜成全!”
文家焚刑,就像清音家的刀刑,是宗族里最严苛的一种刑罚。少轩甘愿接受这种刑罚,让文墨吃了一惊。
他愣了愣,说:“少轩啊,你这孩子还是这般义气。我想这就是清音永沁看上你的原因。哼,这混蛋小子,眼光倒是真准。行了,你起来吧,文家可不是清音永沁这小子能够轻易打败的。”
文语馨拉起莫少轩,对她爹说:“爹,您想好了?就是。。。就是。。。就是昨夜咱们父女二人商量的事情。”
“哼,我还有别得选择么?这小东西让我丢了售盐许可,然后拉拢我的园丁,拆了我的台。而今没了人,没了盐道,我想不听他的都不成了。这小东西,真不简单,费劲心思无非就是要把我收编。虽然都是合作,但是他能掌控话语权,小小年纪,心术如此厉害,了不得啊。唉,老夫活了这么大岁数,终于有一个能让我看上眼儿的后辈出现了。少轩,备车,我要去会一会这个小王八蛋。”
一开始呢,文墨并没有高看清音永沁几眼,随着擂台三阵的深入,他发现永沁这小子是个人才,所以他才步步紧逼地帮着小池春树和慕容雪村,目的就和永沁一样,他也想收编清音永沁。但是呢,天知道这小王八蛋底牌还真多,一个接着一个,层出不穷。结果演变成了如今这个局面。
文语馨一听她爹终于想通了,幽怨很快散去,她高高兴兴地跟随文墨来到东城大宅,碰巧撞上正要出门的胡玫。
胡玫一看文墨一家人来了,她装作没看见,掉头就往门里走。文语馨知道她是故意躲闪,她跑过去一把拉住胡玫。胡玫应变很得当,尴尬地笑笑,然后直奔文墨。
她说:“文掌柜,胡玫恭候了。永沁阁主说您十日之内必来寻他,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到了。我家阁主说,您可以回去了。他不想见您。”
主子一得势,奴才也跟着长脸,文语馨心中有气,立刻开骂:“还给他脸了。我爹赔了老脸来求见,他还跟我们故弄玄虚,真不是个东西。要是没有我,他能走到今天?胡玫,你把清音永沁那个小王八蛋给我叫出来,我要跟他当面对峙。”
文语馨暴怒,文墨却是不以为意地劝解:“语馨啊,咱们人都来了,还在乎人家的冷脸么?这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胡掌柜,如果我料想不错地话,你只说了前半句,永沁阁主应该还有后半句。请你一并转述了。”
胡玫一愣,文墨果真不是常人,什么都猜到了。于是她说:“文掌柜真是高绝,胡玫敬服。我家阁主说,如果想要见他,请您程门立雪十日,吃食自备,无茶无水。十日后不走,足见文掌柜的心意,我家阁主可来见您。”
文语馨实在不能忍受这份屈辱了,怒火越烧越旺。女人如果愤怒,甭管她血统多么高贵,甭管她涵养多么深厚,一旦飚起来,与悍妇无异。
文语馨双手叉腰,站在永沁大宅门口,破口大骂:“清音永沁,你这个小王八蛋,赶紧给我老娘我滚出来。”
文语馨骂街,吸引无数路人驻足观看。胡玫尴尬地笑笑,一不阻止,二不劝解,任凭她骂骂咧咧,胡玫就是一句话不说。
文墨看出了门道,他打断文语馨,说:“语馨,你省省吧。你那宝贝四弟根本不在家,他这是故意整我们,沉稳些。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十日,不妨事。”
就在文墨苦等清音永沁的时候,清音永沁已经到了三百里之外的一处山涧了。山涧之下是一条狭窄的通道,这条通道可以通到隔绝之城,是一条小路,也是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
山涧两边的草丛里,拴着一捆捆的大石头和成堆的圆木,每一堆石头和圆木背后,都有一个手持单刀的人。这些人只等一声令下,就会砍断绳索,推翻这些大石头砸向山涧。
清音永沁藏在一处草丛里,看着这些人,心中好笑:“慕容雪村从哪儿找来这些草寇,简直就是乌合之众。这些人的装备,比黄易的杀手队差远了。长弓不长,硬弩不硬,他们也能杀死人,真是笑话了。咦,那晚我见到的那个高手怎么没在其中呢?哈哈,我明白了,想来慕容雪村怕死,把最好的护卫都留在身边了,看来他也担心小池春树算计他的那份盐矿地图。”
就在清音永沁胡思乱想的时候,远处黄沙滚滚,战马嘶鸣,小池春树一马当先地冲在最前面,高声喊道:“留下五十人给我断后,其余兄弟随我逃命。只要穿过这条山涧,前面就是隔绝之城。只要到了隔绝之城,咱们就安全了。兄弟们,加把劲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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