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结束,众人散去,拓跋珪将苻冰单独留下。
“为了逃避其他部落追捕,本王从离开长安开始便四处逃窜。此战大获全胜,族人终于不用再跟着我颠沛流离了,此皆贤弟之功劳啊。拓跋乌说你就是我的王景略,果然没有错。”
“王兄,此言不知是何意?您口中的拓跋乌又是谁?”
“拓跋乌?部落的萨满大祭司,此人本事不小。”
拓跋珪心情愉悦,索性接着把日前拓跋乌所言尽数讲与苻冰。
苻冰听后大为震惊,心中暗自嘀咕:“难道这世上真有未卜先知之人?这拓跋乌有机会定要亲自拜访一下。”
拓跋珪喝得兴起,起身举着酒杯踉踉跄跄地走到苻宏身前:“我们草原大漠生活之人都性情率直,最讨厌那些满嘴胡言之徒,今日帐中仅有你我二人,本王再问贤弟一遍,你到底是何人?”
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显然,拓跋珪想要捅破那层窗户纸,让苻冰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即使他自己万分肯定,但还是想让对方亲口说出。
此话一出,苻冰自知不能再隐瞒下去,然后解下腰间天王剑递与拓跋珪道:“王兄可认得此剑。”
“这剑有什么稀奇的,前日你昏迷不醒之时,凝丫头还拿它耍过。”
拓跋珪边说边从苻冰手中接过天王剑,然后将剑拔出剑鞘,剑身“大秦天王定鼎中原”八个字呈现在眼前。
“这是义父的剑?贤弟果然是苻氏后人!怪不得长相如此相像,那日见你着实吓我一跳。”
苻冰听拓跋珪口中“义父”二字,心中有种莫名的感动与亲切,甚至有些委屈,随后将自己身世以及在南阳二十二年的经历像是倒苦水一般全部倾泻出来。
苻冰越说越悲伤,最后说道兄长苻宏生死未卜之时,不禁潸然泪下。
拓跋珪不禁叹了口气,自责道:“义父对本王甚至整个拓跋部落族人都有再造之恩,当初我在草原得知他被奸人围困于长安城之时,本想带领族人前往长安营救,可惜半途被鲜卑慕容部落偷袭,不得已只能退回大漠,没能见上义父最后一面。
二十多年以来我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暗中派人在秦国长安城附近四处寻找苻氏后人,可惜毫无结果。不曾想,你们竟然逃到了晋国。
也算天无绝人之路罢。
既然如此,那以后我们就是亲兄弟了,贤弟你不需着急,本王早晚会替你灭了姚苌和慕容垂,为义父报仇。”
拓跋珪义愤填膺,一番豪言壮语,苻冰深受感动,两人又是彻夜无眠,畅谈至天明。
翌日朝会,拓跋珪又亲自任命苻冰为散骑常侍,负责魏王的保卫工作,掌管魏国所有侍卫。
简单来说,此时的苻冰是南部军区司令兼魏国宫廷卫队长,可见拓跋珪对其信任程度。
当然,苻冰心中一直惦记着拓跋乌这个人,散朝以后,准备了一些厚礼,寻至拓跋乌的住处,打算拜访这位神秘的魏国大祭司。
然而,当苻冰到了拓跋乌住处以后却没见到本人。从仆人口中得知,拓跋乌前日就已经动身去西域求取一种神秘的丹药,不知何时会归来。
苻冰见拓跋乌不在,将随身礼物尽数送与那个仆人,并嘱咐若他家主人回来,务必第一时间通知。
没能如愿见到拓跋乌,苻冰内心多多少少有些失落,又无事可做,索性独自一人在魏国大营中闲逛。毕竟是散骑常侍身份,出入无人阻拦。
突然,一股淡淡的芳香从远处飘来,沁人心脾。苻冰略有沉醉,寻着香气来到一顶彩带萦绕的帐篷前。
苻冰毕竟不懂拓跋部落习俗,见周围没有侍卫看守,而且营帐又奇奇怪怪的,以为不是住人的营帐,便好奇的走了进去。
苻冰入内仅一眼就认出是女儿家闺房,尴尬之余,想要尽快离开,没想到转身刚要出去,一阵动听悦耳的女声从背后传来:“你好大的胆子,本公主的营帐你也敢擅闯?”
苻冰本就心虚,被出其不意的一吼,着实吓了一跳,根本无心听对方说了什么,只顾转身低头拱手行礼道:“在下误入姑娘闺房实乃无心,希望姑娘海涵。”
然后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等待对方回应。
“看你这装饰,像个汉人,把头抬起来!”
苻冰理亏,将头抬起,但见对方上身衣着草原鲜卑特有的服饰,下身却是一袭汉人长裙,亭亭玉立。不过面罩轻纱,看不清容貌。
这女子就是兴平公主拓跋凝,她隔着轻纱望着苻冰,许久,轻声说了句:“看来梦是真的,你真的来了。”然后转身跑入内帐。
把苻冰一个人晾在原地不知所措。
毕竟是血气方刚的青年,又长时间没接触过女子,苻冰望见对方翩若惊鸿的样子以及唯美的背影,心中不禁想起自己的未婚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依依,不知你现身在何处?”
许久,瞧见对方没有再出来的意思,苻冰趁机溜了出去。
拓跋凝在内帐通过帘子盯着苻冰直到他离开,回忆起年少之时的梦境,异常激动,开心的跑去找哥哥拓跋珪。
拓跋珪正在读书,见到妹妹来看望自己而且心情又如此之好,实属难得,便好奇的问道:“凝丫头,今日又发现什么好玩儿的?如此高兴,快跟王兄我分享分享。”
拓跋凝没有说话,而是靠在拓跋珪的身边,害羞的低着头,想要说话却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嘛,今日为何妞妞捏捏的,不太正常!不会是想嫁人了吧?”
“王兄,咱们这里是不是来了个汉人?”
拓跋珪眉头一皱,想了半天,回答道:“没有啊,因为忙于对柔然的战事,已经许久没有抓到汉人俘虏了,除了被俘,哪会有汉人平白无故来这荒凉大漠。”
原来拓跋凝不知苻冰身世,见他装束竟把他当作汉人,而拓跋珪却又不知妹妹所谓的汉人就是指苻冰。
拓跋凝一听就急了,威胁道:“你休要唬我!我今日明明见到一个穿着汉人服饰的男子,王兄你肯定认识。
要不然他一外人哪来的权力在营中自由出入,甚至还敢进入我的营帐。你今日要是不说实话,我就把你收藏的这些汉家古籍全烧了?”
“汉族人?男子?你说的那人不会是德乘贤弟吧?”
“徳乘贤弟?王兄你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弟弟?”
“嘿嘿,好巧不巧,刚认的没几天。而且这人你也见过的,就前几天躺在我营帐里的那个邋遢大叔,这么快就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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