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乌云层层,暴雨如注倾泻而下,由于房檐是新草铺就,珠帘般滴下来的雨水夹着淡黄色的泡沫。此时刚刚黄昏时分,天色已经暗如入夜一般。
刚刚穿雨回来的道衍和尚,换了一身干净僧袍,被朱棣让进正房。
徐妙云下厨朱棣亲自把盏,为道衍接风。
此场景已是常态,朱棣倒酒时,道衍每每还要起身双手合十。
屡次阻止,道衍依旧如故,朱棣索性不再说什么。
道衍一贯摆正自己位置,不管燕王殿下多么器重与尊敬,下属对主公之礼不可废。
叙述一番京城经历,道衍又说道:“殿下,贫僧与朱能、张武南京此行就是如此,一切还算顺当。只是有一处疑问,北元细作被索拿第二日,便传出秦王妃被秦王一纸命令圈禁。这凤阳与南京四百里,往返八百里之遥,为何一夜之间秦王之命就到了南京?难道是有未卜先知之能人,预先支应过秦王?若真是这样,咱们真要探查一下秦王身边能人了,此人不可小视啊。”
朱棣稍为沉吟,叹了口气,“道衍大师,哪有什么能人,我猜测是我那痴情的二嫂,甘愿舍身为二哥做了替罪羊。一场代人受过的苦肉计罢了。”
道衍方才恍然大悟眉眼轻舒,不由点点头,“秦王妃为夫挡灾、甘心自虐,这就说的通了。如此说来,秦王妃也了不得啊,女中丈夫也。”
“嗯。我这个二嫂与二哥很是恩爱,就是为二哥去死,她也做得。天下最痴情女子,非二嫂观音奴莫属啊。”
“怎么,二嫂是最痴情女子,妾身差哪儿了?”
身后传来柔和又极其熟悉的话音,明晃晃烛光下出现一张娇俏的脸。徐妙云一身荆钗布裙,端着热酒走过来。道衍又不是外人,她详装愠怒要个说法。
“云儿,你多什么心?二嫂再好也是人,而我家云儿却是神,一个天上、一个人间,你跟她不是一界的与她叫什么劲?”
朱棣接过酒壶,脸面极其严肃,板板的一丝皱褶也没有。如此说话,胜过笑吟吟与爱妻盘恒一番。
“这话我信。”
徐妙云开心极了不免抿嘴偷笑,就连不苟言笑的道衍大师亦抿着嘴唇,嘴角上翘了。
一场戏谑活跃了场面。
朱棣侧过头对云儿忽然笑了笑,“既然是仙女还不换王母娘娘的琼浆来,拿这等人间俗酒,我等可是大大的不满呢。”
徐妙云眨了眨眼,无比认真的说道:“院子里就有啊。四郎,你不闲浇湿身子的话,拿着铜盆聚举头顶,不肖一刻便可接一盆天上的琼浆呢。”
“哈哈哈。”
朱棣瞄了一眼窗外大雨哈哈大笑。
道衍赞道:“王妃反应如此机敏,不愧是‘女诸生’啊。”
徐妙云被夸得有些羞涩,回身取了一个巾子放在水盆中洗净,递给朱棣便去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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