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丁的房间在小楼第二层、乔治房间的隔壁,没什么家具,一套木制桌椅,一张木床,午后的阳光透过石壁缝隙溜了进来。
“噗——哈”卢克灌下一大碗水,哼唧哼唧地呻吟着,他的双眼溢出幸福的泪水,就像见到了神明卡莎,“果然还是家乡的水最甜美啊。”亚丁坐在卢克对面,静静地盯着他那一鼓一鼓的喉咙。
“诶,”卢克连喝下三碗水,突然察觉到亚丁的目光,脸一红,连忙放下碗,“嘿嘿”傻笑着。
“我在等你说正事呢。”亚丁叹了一口气,一副无奈的样子。
“哦哦,信!信在这里。”卢克这才想起要紧事来,侧过身,卸下身后的皮包,小心翼翼地打开,皮包里装满了大小不一的信件,他一边翻找着,一边小声嘀咕,“嗯,在哪呢?”
“......”
“啊,在这!”卢克终于从皮包中抽出一张,信封是淡黄色的牛皮纸做成的,中间印上了一块蓝色的邮戳,仔细一看,邮戳上绘着一柄巨剑。“王都的信。”卢克把信递给亚丁,亚丁接过一看,信封邮戳的下方用宏伟文(宏伟邦国的通用文字)写道:“信件送至瓦尔镇,亚丁·珀罗斯牧师收”。
亚丁心一颤,随即想起中午伯爵的叮嘱,假装漫不经心地将信封随手放在一边,问:“除了这个,还有什么事吗?”
卢克一听,顿时紧缩了身体,双手拧在一起,夹在大腿内侧,眼神飘忽不定,扭捏了起来,“嗯嗯啊啊”了半天。亚丁的眼神就如看猴一般,咬着牙,不耐烦地问:“到底什么事啊?”
突然,卢克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闭起眼,猛地一低头,叫道:“对不起!”不幸的是,桌子对卢克来说似乎有些太高了,卢克的额头狠狠地亲吻上了老木桌,“砰!”老木桌发出了抗议。
“啊痛痛痛——”卢克可怜兮兮地捂着额头,哀号着。
“怎么回事啊,你这家伙......”亚丁心疼地抚摸着老木桌,没好气地问:“你怎么就对不起我了?”
卢克又将头深深埋低,叫道:“我错过了乔治院长的葬礼,很,很对不起!”说完,他“嗖”的一下站了起来,又猛地一鞠躬,上身下身呈标准的直角,“对不起!”
气氛瞬间就安静了起来,卢克的头埋得很低,双腿不住地发抖,对面的亚丁静静地看着他这个样子,不语。
“......真是的,坐吧。”最终,亚丁皱了皱眉头,打破了沉默。卢克乖乖坐了下来,紧咬嘴唇,脸朝桌面,却又偷瞄着亚丁的脸色。
“亏你想得起来,我替乔治谢谢你,卢克·珀罗斯。”亚丁面无表情,就像是在审问犯人,而我们的嫌犯卢克小声嘟囔着:“对不起......”
“你我都是乔治一手带大的,按理说我不该原谅你。”亚丁缓缓道,却又叹了口气,“但毕竟你是信使,常年奔波,没能赶上葬礼也在情理之中——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没事了,嗯?”
卢克拼命摇着头,解开上衣一层层衣扣,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布包看起来沉甸甸的。卢克起身将布包推给亚丁,道:“这个还请收下。”亚丁瞄了一眼,不为所动,道:“拿走,我不会收你的钱。”他知道,作为一个身份低微的信使,卢克的工作不仅辛苦,报酬还很少,这个布包起码装着50宏伟金币,对卢克说绝对不是小数目。
“不,你一定要收下!”卢克的声音变得沙哑,一两滴泪珠落在木桌上,亚丁虽然看不起他的脸,但他颤抖的双肩说明了一切,亚丁头一偏——他不喜欢看别人哭的样子。“我真的,很对不起乔治,真的,对不起,呜......”他再也忍不住,伤心地哭起来,“我只希望自己还能为修道院做一点贡献......”
又是沉默半晌,之后,亚丁开口道:“这样吧,这笔钱暂且放在我这,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用的,就这样吧。”
“万分感谢!愿神明卡莎保佑你!”卢克痛哭流涕,起身再次鞠躬,他的躯体摇摇晃晃的,看起来随时都会摔倒。
亚丁摆了摆手,道:“好啦,没事了,坐下坐下。”就像是哄小孩子般。待卢克坐定,亚丁皱着眉头,叹道:“既然你不是教徒,就不要拿卡莎神明说事了。”话音未落,卢克急忙竖起食指放在嘴前,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小声点,我可不想被抓进牢房吃牢饭。”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严肃,眼睛却仍是红红的,看上去十分滑稽。
“不过是思想教育......”亚丁有些恼火“牢房什么的还请不要再说了。”
卢克听罢,不屑地“嘁”了一声,道:“哥们儿,你虽然聪明比我许多,但见识少得可怜,作为一个经历丰富的信使,我可是见过那些“非教徒”被丢入牢房受尽折磨,那可真是惨呐!诶,我告诉你......”
亚丁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赶忙道:“停!收起你的偏见。卢克,你人生最大的不幸,就是没有沐浴在神明卡莎的恩泽之中,这已经够可怜的了,你如今却还在用可笑的偏见来掩饰你的可怜之处......我希望你能管住自己的嘴,不然我就把钱还给你。”说着,他把布袋推向卢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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