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车渐行渐远,很快就驶出视线。
至今为止,铁幕还未想过与朝堂有所迁扯,便只把擦身而过的状元公视作路人。
再者说,他二人这样一身穿着,就算腆着脸凑上去,人家也未必搭理你。
“梁上塬还有多远。”
于二抬头张望,指向一处高岭的背阴面。
“那里就是梁上塬,塬下有一片淤积地,可以种小麦和青稞,够十几户人家的嚼头。”
“不错,你到是真熟,怕是没少光顾这里吧。”铁幕意有所指。
“嘿嘿。”
于二露出不那么老实的憨笑,还一脸自豪地回忆起赌场里干活的光鲜岁月,有一次帮东家收赌债时来过这里。
正是因为那次机会,于二便与塬上一个寡妇勾搭上,隔三差五就往这片地界跑,其目的自是不言而喻。
“怪不得你总撺掇我过来。”
“小人不敢骗您,这里真的有酒。”于二赶紧解释,生怕主上误会。
“好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听到主上语气温和,于二放下心来,说道:“主上,咱们紧赶几步,天黑前定能上原。”
“那么远?”
铁幕有些惊讶,不过望了眼弯弯曲曲的山道,心下便释然起来。
所谓望山跑死马不过是小意思,在这黄土高原地带,断崖、裂谷地形只是常态,有时候两片山崖就算相对而望,没有路你也得转上半天时间。
果不其然,二人到达塬上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十几户人家散布在方圆里许的斜坡上,或许是为了省油,没有几户人家有油灯亮起。
铁幕踢了踢被车辙压翻起的黄土若有所思。
于二则走在前面,直奔村南边儿的一处人家,那也是亮着灯光的其中一户。
敲门过后,好一阵院中才传来女人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门后传来响动,有人掀动门栓。
一盏灯笼首先从门缝伸出,然后露出一张艳丽的面孔,那是一个三旬左右的寡妇。
“翠兰,是我于二。”
于二有些激动,但主上就在身后,不敢做出放肆举动。
却见翠兰不但不高兴,反而面色有些僵硬。但也只怔神片刻,然后挤眉弄眼对于二笑道。
“哎呦,我说谁咧,原来是二弟啊,什么,借粮?你看你说的,嫂家里也没米下锅啊,对不住,对不住,你还是回去吧。”
一边说话一边将于二向门外推,正要关门的时候,院内却传出来男人的声音,让于二一张黑脸瞬间变草原。
“翠兰,谁来啦,怎么不请进屋来?”男人的声音很粗犷却很客气。
“没事儿,县里的穷亲戚,打秋风来的,奴家这就打发走。”
院里沉默一会儿,跟着响起脚步声与责备声。
“你这娘们儿,怎么恁不懂事,天都黑了,哪有把亲戚往外赶的道理,这要传出去,乡亲们骂的可不是你这头发长的女人,人家会戳我这当家的脊梁骨。”
吱呀,房门大开。
一个看起来憨憨的黑大个露出身形,粗壮的身材占了大门多半空间。
翠兰没了办法,只哀怨地看了于二一眼,也不知道她想传递什么意思。
反正不管她传递的是什么,于二都不能接受,他已经被怒火冲晕头脑,手指着翠兰“你你”说不出话来。
黑大个嗓门很大,笑声也显得豪迈,“哈哈,俺是彭连山,翠兰的男人,哪个是俺二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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