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兽在数丈之外停住,透出绿光的双目居高临下无情冷厉地盯视着他们,它微微压低斑斓的身躯,三条粗壮豹尾在身后高高扬起,喉中发出沉闷有力的低吼。
李晨曦瘫坐在地,胸中狂跳,他们呆了一瞬,忠嗣首先反应过来,?他拉住李晨曦,“快起来,起来!”可忠嗣自己也吓坏了,李晨曦一时站不起来,反而拉得忠嗣脚下一滑也跌坐到地上。
耳边忽然一声极锐利的马鸣,只见皓云仿佛受到惊吓,高扬前蹄,踢踏数下后向旁侧林中冲了出去。
“皓云别跑!”李晨曦大叫,可为时已晚。
“晨曦,上马!上马!”尖锐的马鸣让他们清醒,忠嗣再次起身拉起李晨曦,将他推上墨影,尔后在他身后上马,手持缰绳,两腿用力拍打,不顾一切策马而逃,这些都只在倏忽之间,待李晨曦在马上回头,看到盯着他们的异兽仰天发出一记竟是极尖厉刺耳的叫声,一跃向他们猛冲而来!
余光处如闪电般一道白光从斜刺里穿出,在即刻要撞上异兽的瞬间,那兽反应过来,一声尖叫,侧身扬爪而出,随着一道鲜血飞溅,异兽仍被重重地撞上,与那白色身影各飞出丈余。
那是皓云,原来它刚才是想引开危险。“皓云!”李晨曦不禁哭喊出来,见脖颈处已被鲜血染红一片的皓云挣扎着起来,尔后再次向相反的方向奔去。
异兽显然被激怒了,张口吼叫,这次竟是震动山林的呼啸,随即朝皓云窜去,消失在视野中。
“忠嗣,我的皓云回不来了!”李晨曦回过头,已泪流满面。墨影发出狂躁嘶鸣,载着两人在林中飞奔。
直到四下无声他们才缓缓地停下。?李晨曦被忠嗣扶下马,两人都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墨影原本乌亮的皮肤上已满是灌木树枝划破的伤口,它的身躯剧烈地起伏着,满身的汗水淌入这些伤口,禁不住地发出鼻哼声。
他们环顾四周,林中已彻底昏暗,又浓雾弥漫,透过头顶上枝叶的空隙只能勉强看到藏在云雾里的残月的冷光,阴冷使汗津津的他们不住颤抖。李晨曦又觉不安,但眼前什么也看不清,只得和忠嗣互相搀扶着,屏着气颤巍巍地往前探,才走几步,忽然李晨曦脚下一空,“啊”地身子一倒,又下意识地将忠嗣重重一拉,两人失足摔落。?
他们重重摔到地上,李晨曦后背和手臂一阵剧痛,待他忍痛爬起来,发现他们竟是掉进了一条数丈宽,两个成人高的沟渠里。?适才昏暗中迷雾漫延,竟使他们未曾注意到这条硕大沟渠。
“晨曦,晨曦!没事吧?”忠嗣跑过来扶起李晨曦,检查他的伤势。
“痛,好痛啊……”李晨曦瘫坐在地上,扶着手臂,感到疼痛钻心,脸上不知是汗是泪已全湿了。
?“你的手可能断了,别怕,晨曦。”忠嗣安慰着他,随后站起来,仰头叫喊,“墨影!墨影!”
“轻点,忠嗣,那异兽可能还会追来。”李晨曦嗞着牙提醒他。忠嗣遂又压低了声音唤了几声。
墨影从沟渠上探出头看他们,来回转了几次,显然没有办法。忠嗣便咬着牙伸手蹬腿去攀爬,可沟渠两壁陡直,没有支撑物,他尝试几次都滑落下来,只抓下满手泥沙。
“墨影,好墨影,去叫人来!”李晨曦仰头对墨影说,墨影乌亮的眼睛看看他们,随后便不见了。?
“晨曦,来,我们往前走,看前面能不能上去。”忠嗣看来更快地消除了慌张,他搀起李晨曦,两人挣扎着往前走,蹒跚了几步,李晨曦却突然踢到硬物被绊倒,又带着忠嗣跌了一跤。?
?李晨曦不禁痛得哭叫起来,心中的恐惧深深地蔓延开来,但他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想不能影响忠嗣。
他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的袖子擦掉满面的汗水和泪水,转头看地上,绊倒他的是一块突出地面半指多长的黑色石块。随后他抬眼望去,发现这样的石块遍布沟渠,呈一条弯弯曲曲的石线长长地延展开去。?
“忠嗣,你看。”?他们站起来缓步沿着石线走,走了许久,看到石线的尽头,一块半人高同样黑灰色的大石矗立在地上,沟渠却仍延绵不止。?
?忠嗣上前去看那块大石,这道沟渠没有树木遮掩,昏暗中整块大石乌黑深重,形态显得诡异。李晨曦忍着痛伸手去摸,感到质地坚硬却光滑,又凑近细看,发现石头的顶部有两个凹陷,下半部分还埋在土下,土层上面奇怪地排着一排粗圆石柱,直插进地下。他看了一会,突然惊觉,缩手拉着忠嗣连连后退。?
?他看出来了,这是一颗庞大的风化变形的野兽头颅。?
“晨曦,怎么了?这是什么?”忠嗣紧张地问他。
“没,没什么……”幸好只是尸骨,李晨曦远远看着头颅,这还只是到上颌,他想象不出何种猛兽能有这样庞大的头颅。忽然他闪过一个念头,大着胆子又走近了它。?
?他伸出一只手试探了下,随后握住刺进土里的石柱,用力去扳,“忠嗣,我们扳下这根石柱,刺进沟渠壁里,或许可以借力攀上去。?”
?忠嗣听了,赶忙过来帮他。一开始石柱纹丝不动,他们徒手去刨地上的泥土,等石柱的下面显露出来,两人已刨得十指流血,连指甲都断了,但再用力去扳,石柱竟真的有些松动,两人一时得到希望,越发努力,直到大汗淋漓,汗水从额头滴到了泥土里。?
忽然李晨曦再次感到一股异样的更加剧烈的恐惧感袭上心头,“忠嗣!”他叫了一声,停下来。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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