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扛著西川最後一個穿過「門」之後,那Ryn用咒力寫出的「門」就在他身後消失了。
Ryn把「斷義」插在地上,舉起左手,稍稍嘗試著發動咒力,卻只有微弱而零星的電流在指尖跳動。
「看來你是要過幾天沒有咒力的普通人的生活了。」翊嘲弄道。
寫「門」並不是原本存在於第十七的咒術。傳言Ryn是在被困在第十三的時候習得了這一同樣需要消耗咒力的術法。只是各個世界咒力能流不等,在第十七,這種咒術不僅需要耗盡術者咒力,還相當沒用——大概除了逃跑之外。
「那種情況下也別無選擇吧。」Ryn握了握拳,抬頭看著幾人頭頂的密林。不知何時雨已經停了。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Gi大陸南部海岸附近。
「你們說,承燁會追來嗎?」翊把西川放下,自己也隨便地坐在了地上稍做歇息。
「追我們?我想不會。現在這個當口內廷明面上和三大公爵對立很不利,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們明明闖進了那個承燁口中的『禁地』,他卻寧可裝聾作啞。」Lertes看向仍舊假死的西川,「只是對西川閣下就不一定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麼。」Ryn喃喃。
Lertes走向西川,將手覆在他額上。咒印在他指尖顯現,Lertes卻蹙起了眉。「雖然知道真相只是時間問題,這個咒印也太難解了。如果附近有可以暫時借宿的地方,等Ryn咒力恢復??」
「啊我倒是知道一處??」Finn家宅正是在南郊,似乎離他們被「門」帶來的地方不遠。而那個他發現的地窖似乎是個不錯的暫時藏身之處。可翊剛開了口就後悔了——上次在那裡遇到Finn姐妹,他還是頗費了一番功夫才逃掉的。
「只是??」
「只是什麼?」
Lertes話音剛落,翊身後便飛來數十道利箭,他躲閃不及被其中一隻劃傷了左臂。其餘的有的擊中了幾人周圍的樹,有的則墜落在地面。
可那些「利箭」,都只是在其擊中的地方化成了水印。
翊一臉無奈地攤開了雙手,「我『只是』的就是這個。」
Lertes和Ryn正疑惑著,只見翊的身後一抹黑影正在急速逼近——那是個黑衣黑髮的女人,她的手中一把極細的劍正直指向翊的要害。
只是因為有先前水箭的預警,這一擊倒是被翊輕易閃身躲開了。
攻擊被躲閃,站定後正對著翊,又擺好了再度進攻的架勢。
在翊的左側,漸漸靠近的Evelyn以同樣的持劍動作準備攻擊。姐妹二人彷彿互為倒影。
他見狀,便在原地結印:水鏈由他腳邊升起,漸漸在他四周織成一張網,並不斷向上攀升著。
Evelyn企圖進擊似乎沒有防備的左後方,而那張網就在她攻來的方向忽然融成了一道水做的壁障。劍尖竟也就被看起來不堪一擊的水壁彈回了。而就在Evelyn被迫因反作用力收了劍的那一剎那,水壁又崩解成網的模樣。
她咬了咬下唇,並沒有就此放棄,而是繼續以更快更狠的力道攻擊著那道屏障。
這一邊,正面的水網上脫出一條水鏈,看似靈活地和她手中緊握的細劍糾纏,並一再擋下她刺向翊的攻擊——細劍與水鏈的碰撞聲不絕於耳,而的攻擊卻只是一次次更加凌厲。
Ryn和Lertes在一旁望著這場翊僅僅在防禦的古怪的打鬥有些茫然,不知該不該插手。
就在這時,姐妹二人從那張水網近前同時脫戰,翊被夾在兩人之間。只見的左手和Evelyn的右手以飛快的速度同時結印。還沒等翊來得及應對,他周身的水網就被環繞著他中空的水的漩渦淹沒。他的水鏈,在那道螺旋著流動的水壁中起先像群蛇在狂舞,掙扎,最終融合進了那飛速旋轉的水體之中。
他正在詫異,被水壁遮擋的視線中一前一後兩叢黑影愈發逼近。
他愣了一下,忽然微笑起來,「把漩渦扭轉成特定的形狀打算用折射來迷惑人嗎?還蠻不錯。」隨即雙手結印,目光卻注視著與那兩抹黑影垂直的方向。
此時原本置身事外的Ryn左手已握住了腰間的武器想要去幫忙,卻被Lertes拉住了,「讓他自己解決。既然他不想傷了這兩人,我們就不要插手了。」
翊所關注的兩個方向,就在那不斷流動的水的障壁中,在他的咒力下逐漸形成了尖錐一般的螺旋??
就在此時——
颶風襲來。
方向正逆著那障壁中的水流動的方向——
那道障壁,就在一霎之間消失地無影無蹤。
翊在原本水壁的中心睜大了眼睛。
他的視界裡Finn姐妹一左一右持劍躍起,正要刺向翊——正是從那兩個翊用尖錐瞄準的方向而來。
在Evelyn和以為要得手之際,兩人握劍的手同時感到了一股強大的力道。
這對姐妹就向著自己刺去的方向被這力道扔了出去,而她們劍的走向卻雙雙偏離了目標。
Evelyn的劍劃開了翊原本束在後頸的髮。
兩人落地後,翊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借水壁做成的錐形的咒力,分別打在兩棵樹上——一棵轟然倒地,而另一棵則被劈成了兩半。
翊站在原地,瞠目結舌。
有什麼「東西」,翩然落在了翊的身後。
他仍一臉難以置信地緩緩轉身,才看到那是一個人。
一個身材極為矮小的人。
他的頭髮花白稀少,在頭頂束成了團髻,身穿米白色的對襟長衫,袖口和衣擺上是對稱的花紋,只是顏色卻左黑右紅。
最為顯眼的特徵,莫過於他臉上的面具。
——一樣的左黑右紅,以中間一道鋸齒形的分界線分開了兩極。
面具之上,並沒有留出露出眼睛的位置。
「小孩子打架,你就不要下那麼重的手嘛。翊。」那人的聲音聽起來頗為蒼老,在面具之後又顯得有些低沈模糊。
Lertes和Ryn遠遠看到了這一幕和那來人,神色中的驚訝不亞於翊。
「??『發條舞者』??你是怎麼知道我的??」
「老朽我——知道內廷所有人的名字——現在的,過去的。」他仰頭,就好像面具底下他正直視著翊的眼睛,「也許還有將來的。」
和Evelyn從各自摔倒的地方頗有些艱難地爬起來,臉上的表情已經說明了兩人摔得有多痛。
「長??長老??你出手也太重了??」低聲抱怨道。
「嗯?小丫頭,教了你多少次是『您』不是『你』!」被翊稱作「發條舞者」的小老頭看向的方向。雖然沒法看到他的臉,也能想像到大概他正滿臉怒容,「要不是我把你們倆扔出去,你們就是沒死也是重傷。老朽我現在可是沒功夫花時間在給你們療傷上。」
聞言,握緊左肩上出血的傷口,臉上露出了些許羞愧,轉念看向了身邊那棵被翊用咒術劈成兩半的樹——差一點自己就和它一樣了嗎?她不禁這麼想道。
「長老——可這個人——翊他——!」Evelyn情緒則有些激動。
「哼,Finn的家事跟老朽沒關係。老朽我只勸你們別不自量力去送死。」
翊暫時被晾在了一邊,頗有些無語地歪著頭看著眼前這個矮子對著兩個沖他而來的「殺手」訓話。
此時Evelyn只是緊咬了下唇,惡狠狠地盯著翊,沒有再開口。
「哎,都說了翌是失蹤也好遇害也罷,都跟我沒關係??不過我看你們姐妹這麼火爆的脾氣,我解釋也沒用。」
Evelyn哼了一聲,別過臉去。
面對三個內廷的通輯犯,Lertes卻絲毫沒有攻擊的意思——一來除了Finn姐妹只一心想置翊於死地之外,三人似乎並沒有敵意,二來就是剛剛從內廷逃出的幾人還真是沒立場只因爲三人「被通輯」就大打出手。
Ryn雖然並沒Lertes這麽多考量,然而他此刻殘存的咒力薄弱,只用武器的話,面對那個「發條舞者」,大概勝算寥寥。
兩人於是就在一旁默默審視著局勢,思考如果對方攻過來,怎麼撤離。
「發條舞者」喋喋不休地訓斥了兩姐妹好一會兒,似乎在確認兩人暫時不會再對翊冒然攻擊之後,才注意到站在稍遠一些地方的Lertes和Ryn,以及在一旁地上仍處於假死狀態的西川。
「嗯?」雖然他戴著面具,Lertes仍然注意到他正面對著西川的方向。就在那「注視」之下,西川額上的咒印緩緩浮現。「這是誰搞的??」
他轉而又注意到了Ryn,愣了一下,然後發出了一聲輕笑。
「老朽知道了。Ryn,Lertes,還有翊,如果你們不嫌棄的話,可隨老朽來舍下。西川額上那個東西,我可以幫忙解開。」明明是初次見面,「發條舞者」卻對一眾一視同仁地直呼其名。幾人此時卻也沒空細想這個中的怪異。
Lertes和Ryn互相看了看,似乎都在忖度,就算對方似乎毫無惡意,要相信一個長期被內廷通輯的危險人物是不是也有些太莽撞。
翊則立即轉身來到兩人身邊攙起了西川,「我看這個主意不壞。」金色長髮散開的翊看起來與平時玩世不恭的形象有些差異。
Lertes和Ryn眼看著他跟上了「發條舞者」還有那剛才還要取他性命的Finn姐妹,再次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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