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結束後津澤一直沒有再見過Dsn一行人。
關於那次修行的意義他還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擊敗Mksi的時候,他記得自己似乎驅動了金色的咒力,但並不明白是如何發動的。
他記起在和「災厄」對戰之後,Eddie曾經解釋過,金色的光是「聖」的咒力——於是在休養的期間,他向Eddie問起了此事。
「嗯??『聖』和『暗』原本都是沒有語密的,所以也沒辦法直接教授??也許Dsn是想逼你使出和Xysts神格相連的咒力吧。」
「Xysts的咒力??具有『聖』的近似嗎?」
Eddie朝津澤看去,本想嘲弄他最近問題越來越多。看他一臉認真,還是忍住了。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他沈吟良久,「創世神紀的記載在上古神紀時被集中摧毀了。Ednd大人是一位上古神。雖然也許他會知道,我卻沒有那部份的記憶。」
創世神紀,指的是距今大約八千年到六千年前之前,而上古神紀指的是在那之後的兩千年。
津澤想起Andre提到的蠻荒神的事情——第十四——那個世界被毀,是在創世神紀開始的時候。
——在那之前,十七個世界是什麼樣的呢??
****
學期已過半,季節由深秋漸進初冬。
每天早晨,F大的校園都籠罩著厚厚的晨霧。
本學期只有In的統計物理課設有期中考試,而禪久在In老頭的「近距離監視」下對這門課還算過得去。這倒讓津澤省了不少心——至少禪久不會在大冬天深夜裡敲響他的門了。
期中考試剛過後的週一,在組會上In提到兩週後在K國南部將有一次領域內的研討會。他提議年輕人也要一同前往。津澤和禪久被要求各自準備一張海報,而Alex和Lizzy則需要準備報告。
——「我??不能乘飛機。」組會結束後,在Eddie的頻繁提醒下津澤終於找到In說起了此事。
「???為什麼?你不是從Z國來的嗎?難道出國返鄉,你乘的不是飛機?」
「??」津澤不知如何作答。
「也罷,不是什麼大問題。」見津澤面露窘迫,In決定不再追問,「剛好因為交流也要涉及我們實驗的部分,Alex和Lizzy會需要帶一些儀器去。因此,他們兩人是準備驅車前往的。我看不如你和他們一起好了。年輕人路上有個伴。」In笑了笑。
剛巧禪久路過聽到了這番話,便湊過來,「哎哎,那我也一起!」
In皺了眉。「驅車可是要提前兩天出發也要晚兩天回來的,你的功課??」
「保證不落下!」禪久舉手行了個禮。
「這麻煩的傢伙到哪都要湊熱鬧??」Eddie在一旁無奈地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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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In說起這一安排時,Alex直接當著他的面以手掩面。
K國的南部與北部一度衝突不斷,直到近代還是分裂的兩個國家。盡管語言相同,南北文化卻大相徑庭:北國人大多溫文爾雅,而南國則奔放自由。
「奔放自由」——說得難聽些,就是治安混亂。
四個人驅車出行,其中的兩個人有著東方人的臉孔——這讓Alex對這旅途的安全有些擔憂。
此次南下,恰好會經過Alex在南部的故鄉。在研討會之前提前兩日出發,他便也有時間在家鄉小城稍作停留。
出行當天,Alex和Lizzy把儀器搬進了後備箱。Alex開車,Lizzy坐在副駕的位置上。留給津澤和禪久的就只有那老舊的二手車後排略顯擁擠的座位。
禪久先上了車,坐在駕駛座後。津澤打開副駕一側的後車門,一臉冷汗地看到Eddie壞笑著坐在後座的正中間。
??
「??」上車後津澤就看著窗外——自「怨怒」之後,Eddie在視覺上已經完全沒有透明度了。此刻在津澤眼中,後排正擠擠挨挨地坐著「三個人」。
「澤狗你坐那麼遠幹嘛?害羞嗎?」禪久已經很久沒這麼叫過津澤了。
聽到這話(禪久用的是Z國國語),Alex有些暴躁地轉頭用Z國國語罵道,「你們兩個死基佬不要半路打情罵俏,我還要開車,聽著難受。」
「啊??你這旅程看起來會很『愉快』啊??」Eddie朝津澤挖苦道。
——『如果你老老實實坐在車頂,我馬上就會「愉快」很多。』津澤這麽想著。
****
驅車一日,車子已駛進了南國。
一路上氣候稍稍轉暖,但季節感仍是秋末冬初。
傍晚時分,Alex駛下高速,轉向他故鄉的城市。
車子靠近城市的時候,遠遠地就可見那通明的燈火。
Alex把車子停在自家門口,晚餐就打算和家人稍作團聚。於是津澤便與禪久和Lizzy在城中找到了一處價格低廉的旅店住下,並在店裡的簡餐廳用了餐。
晚餐過後三人正要回房,Lizzy收到了Alex的簡訊,說是想帶他們幾個四處逛逛。
「他還真是精力過剩,明明已經開了一天車了??」Lizzy從手機上抬起眼看著對面的津澤和禪久。
「??啊??這個還用你說??」禪久無奈地嘆了口氣——Alex可是那個在實驗室從早八點工作到晚十點的怪物啊??
幾人於是到了Alex提到的地點,卻詫異地發現那是市中心腹地的一家酒吧。
從外部看去,酒吧的面積不大;透過櫥窗可以看到吧台前隨音樂搖擺的年輕人,場面堪稱群魔亂舞。盡管有隔音設施,隔著那櫥窗,幾人都還能感覺到酒吧內音樂節奏的跳動。
「怎麼樣?會議之前先放鬆一下大腦?」Alex推了一下額前的寬髮帶,得意地望著眼前的三人。
「不??不太好吧??你明天不是還要開車??」津澤對這個計劃有些不安。
「呃???會議的開場是後天下午,我們有充足的時間抵達。In也只會踩點到啦??」
話是沒錯??
Eddie轉頭看著津澤,後者此時緘口結舌。
「??雖然很想說少喝點酒當心身份暴露的事??但是總感覺沒必要啊。」Eddie垮了垮肩無奈地吐槽——
東方國家大都沒有對飲酒的法定年齡限制。22歲的津澤,因為幼時常與學校的不良少年打架鬥毆而被拉團結夥,此時酒齡已有12年??
Alex見津澤一副似乎有話要說的樣子,以為他不善飲酒,於是動了歪點子打算給這個學弟一個下馬威。
——當一排大杯的啤酒擺開在四人的桌上時,Eddie再次汗顏道,「??我總感覺Alex是選錯了對手。」
「就只是啤酒嗎?」津澤衝口而出。
「只是???!你小子??」Alex有些怒氣沖沖地從座位上半站起了身子向津澤湊過去,被Lizzy一把按住了。
「南國以此地的啤酒最為著名——Alex叫的這些,雖然是啤酒,但是勁度可以比得上紅酒了。」Lizzy說著對Alex使了使眼色,後者賭氣地抱臂轉過頭去。
——除了這個真的想說,喝這麼多啤酒的話等下跑廁所會是麻煩事??——當然這話津澤沒說出口。
酒過三巡,果然禪久開始頻繁衝向店裡後台的衛生間。Alex的舌頭開始打結,Lizzy和津澤則幾乎面不改色。
店裡人頭攢動。就酒吧的受歡迎程度來看,Alex確實選了一個當地頗負盛名的地方。
「嗯??我覺得呢??男人到老年時就要像In那樣??」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麼問題,Lizzy卻已經開始說些有的沒的了??
「哦哦??!Lizzy姊你喜歡In那樣的嗎?你看我??!」Alex用力把臉繃直,做出一副嚴肅的模樣,「像不像?這樣Lizzy姊是不是就會比較喜歡我了?!」
「??快走開啦。」Lizzy說著一把推開Alex的臉。
「Lizzy不是都已經和S訂婚了,這小子還癡心不改??」Eddie盤腿坐在半空以手托腮。
面前的兩人打鬧著,禪久回來了。津澤見狀起身,「唔??我也得去一趟??」話還沒說完禪久就握上了他的左臂。
「澤狗,店裡的廁所??好??好髒??對面有投幣的公??公廁??」
津澤看著幾乎抬不起眼皮的禪久,心下奇怪,但還是暗自慶幸,這倒是對於需要小心身份暴露的他有用的信息。
****
街道上晚風有些微涼。津澤豎起了黑色呢絨外套的領子,仍舊決定在外面站一會兒再回去——一是他一向覺得說醉話的人總讓他覺得難以應對,二是酒吧里的菸味和香水味混雜交織,讓他覺得有點透不過氣。
「我看Alex那小子得等到明天晚上才能醒酒了。」Eddie側過身子,穿過店窗,向酒吧深處望去。
津澤抬頭望著對面的高樓,長舒了一口氣。
「怨怒」之後,似乎已有一個月,都沒有帶著碎片的傢伙出現了??不知道究竟到什麼時候,他才能找回所有的碎片?
他不自覺地轉頭看向身邊的Eddie,後者仍在探著身子朝酒吧里張望。
——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可以就這樣持續下去??
「喂,他們幾個已經進去了嗎?」
「沒錯,現在應該在吧檯附近。我們幾個只要堵上門就好。」
——無意間,津澤聽到門口幾個戴帽子的傢伙在這樣低聲交談著。
「先不要開槍,只要嚇唬嚇唬那些人??」
——「錦。」
「??嗯。」
南國的治安混亂,果然名不虛傳。
津澤垂下雙眼,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Eddie警惕地看向那伙人,津澤此時卻忽然開始向他們走過去。
「錦???你要幹什麼?喂!」
走到最靠近門口的一個傢伙身邊,津澤忽然裝作被絆倒的樣子,撞在了那傢伙的身上。
「??抱??抱歉,我想我是有點醉了??」故意偽裝出醉態,津澤假意搖搖晃晃地支起身子。
「該死的醉鬼,你幹什麼——!」那被撞的傢伙低頭揪起了津澤的領口。
兩人四目相對。
——走靈!
Eddie向津澤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嘴型也微微張著,停在欲言又止的狀態。
幾秒後,他皺著眉,卻笑了。
被津澤走靈的男人緩緩放開了揪著津澤衣領的手,看似迷茫地環顧著四周,最後面對著馬路的方向,一搖一晃地走了過去。
市中心的主幹道,車水馬龍。
「???混蛋你在幹什麼?」那人的同伙發現了他的異樣,想去阻攔,可已經太遲了——
刺耳的煞車聲和碰撞聲,引來無數路人側目。
那被津澤走靈的男人的身體,被一輛轎車撞飛——
在津澤身旁,他的同夥們都驚呆了。一齊望向倒在馬路中央的那人,不知該作何反應。
轎車司機打開門下車查看——
人群漸漸地圍了上去??
有人開始撥打報警電話??
津澤在原地站好,整了整衣領。
「??你沒事吧?」Eddie靠近向津澤問著,表情有些好笑。他著實沒想到津澤會這樣做。
「??剛才走靈退出得有些遲,那車撞得我有點痛。」
Eddie拿指背蹭了蹭鼻子,還是笑了出來。
「我們快進去吧。裏面應該還有幾個。」津澤推開了酒吧的門。
「哈??嗯。」
****
「老大??外面怎麼回事?」店裡的人也聽到了那聲急促的煞車,並注意到了外面的騷亂。吧台前一個頭戴鴨舌帽的男人向身邊的一個彪形大漢低聲問著。
「??我也不知道??」酒吧中開始有人站起身來,更有些已經跑了出去看熱鬧。
店里原本有些萎靡的氣氛似乎瞬間被激活了。
遠處傳來了警車的聲音。
「老大——!」
「??一不做二不休??我們就趁亂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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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外面是怎麼了??」Alex抬起迷蒙的雙眼看向窗外,Lizzy也警惕地半側過身子。
——「都別動!把你們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放在桌上!」
吧台前傳來了粗獷的男聲。
Lizzy和Alex回過頭去,望見了那與其聲音相符的彪形大漢——他的手中,酒吧昏暗的燈光勾勒出一支槍的輪廓。
靠近吧台的人們慌亂地蹲下身子抱住了頭。
這夥人似乎一行四人,開始推搡著尖叫的客人們搜刮財物。
店內瞬間混亂,靠近門邊的人已經逃了出去。
「老大!你看這有個睡著的!」——一個個子矮小穿著夾克的男人靠近了趴在桌上的禪久,手正放在他的錢包上。
他話音剛落,一擊重拳落在了他的側臉上。
男人被打倒在地。
Alex瞪大了眼睛看看地上的男人,回首望望出拳的津澤,酒醒了一半。
「淺江???」
Lizzy也是一臉驚詫,似乎沒料到平日在辦公室的那個文弱的學弟竟然會出手打人。
她眨了眨眼睛。片刻後,眼中的詫異便被一種古怪的冷靜取代。
「啊??如果要讓小學弟這樣出手相救可真是丟臉呢??」
Alex回首看向Lizzy,後者已站起了身,抬腳踢向津澤身後戴鴨舌帽的男人握槍的手——
那槍飛了出去落在津澤眼前不遠的地面。
「In說過她是空手道什麼段來著?」Eddie飄向津澤身側。
彎腰拾起地上的槍,津澤用力向正試圖爬起來的小個子男人背上踩了一腳,後者呻吟了一聲又趴了下去。
「黑帶??」
津澤舉起槍指向彪形大漢的腦袋,後者此刻也舉起了槍,對準了天花板——
「三段。」
津澤轉而指向彪形大漢右肩,在他開槍之前扣動了扳機。
中槍的彪形大漢吃痛彎下了腰。
「錦,店裡這首歌我好喜歡。」
——那是一首歡快的搖滾。
槍聲讓人群更加恐慌。酒吧里的人們互相推搡著湧出門去。
被Lizzy踢中右手的男人此時向她撲來,她直拳出擊那人的面部,在他後仰之際抬腿踢向他的胯下。
「唔哇——」Eddie做了個鬼臉,「那一下看著都痛。」
四人中的最後一人在津澤一行所在的桌子另一側,見勢拔出了一支匕首向津澤撲去。
「淺江——」注意到身後動靜的Lizzy朝仍舊握著槍的津澤喊道。
他於是及時閃了身,不忘拿左手提著不省人事的禪久的後衣領把他向後拉去。
那人雙手握著的匕首硬生生插進了桌子上禪久原本趴著的地方。他想要拔出匕首,用了兩次力,卻都沒能拔出來——此時Lizzy已抬腿向那人的面部踢去。
??
警察趕到處理酒吧外的事故時,從酒吧逃出的人慌張地跑來央他們到酒吧內部,說是有搶劫犯。
但當警方小心地進入酒吧內部,看到的卻是四下無人的店內一片狼籍。明顯經歷過打鬥。
吧台前,一名金髮東方人模樣的男子踩著一個彪形大漢,手里的槍上了膛,直指着他的頭部。
一個人趴在桌上似乎睡著了。
睡著的男人對面坐著一個一臉無奈的醉漢。
在他們桌子的旁邊趴著和躺著兩名不省人事的男子,身上皆帶著武器。
另有一名男子被一個束著高馬尾的女人坐在身下求饒連連。女人戴著黑框眼鏡,此時正翹起了二郎腿。
經過調查,警方發現被打倒在地的四個男人中,兩個有過案底。
「本來把他們搞定離開就好了??現在倒好??還要做筆錄??」見到警察突入的Alex雙手抱頭,幾乎完全醒了酒,嘟囔著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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