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咯——!清蒸鳜鱼!”
谷风站在窗边儿透透风的工夫,一道鲜香四溢的鳜鱼便由小二从楼道口端出。
谷风精神为之一振,连忙坐回方桌,利索地抄起碗筷,就等一会儿大快朵颐。可小二在他桌前只是匆匆晃悠了一下,就将那道佳肴呈给了近旁的一桌食客。
在一声轻叹中,谷风悻悻地搁下碗筷,顺着空气中久久不散的余香,百无聊赖地看向坐在那一桌旁的船家,脚夫与屠户。
只见他们哥儿仨不再互相劝酒,各自将酒碗撇到一边,都把头凑近那道热气腾腾的美味,围作一团。
身形精瘦的脚夫饱吸一口这不沾半点儿鱼腥的鲜香,将头徐徐仰起,舒坦得眉飞色舞。
神游了片刻后,脚夫赶忙请一旁的船家先动筷,摆出一副礼数周全的模样,可心里头恨不得将那尾鱼连带汤汁一股脑儿裹进肚里。
“鲁大哥,你老在沧江上飘着,也不着家,怕是很久没吃过这般美味了吧。今儿个,俺同马三弟做东,大哥只管放开了吃!”
“陆二哥说得极是啊!鲁大哥,快给尝尝,莫要放凉了!这曲江楼的手艺,任你游遍沧江也寻不到更妙的了!”
“甚好!那俺也不同你俩客气!”
说罢,鲁大立马将筷头伸向鱼腹,捋下一整块儿鲜嫩弹牙的鱼肉。
他并不急于品尝,而是先拿汁水儿给鱼肉由外及里地润透了,再一把送入口中,将筷头上的残汁也吮了个干净。
光是瞧见鲁大意犹未尽的神色,陆二与马三就不自觉地狂咽唾沫。
他二人难敌馋意,也纷纷起筷,各自为营,如狼似虎地扑向美味,将什么“兄弟情分”“长幼有序”统统抛诸脑后。
酒足饭饱后,兄弟三人或瘫坐椅上,或俯卧桌前。
屠户马三不常饮酒,两碗下肚就烂醉如泥,扒上方桌不出声地酣睡,好似砧板上的一坨肥膘。而鲁大与陆二尚且神志清醒,但胡吃海喝了一通,腹中胀得生疼,只好靠住椅背消食。
陆二抚着肚皮,眼皮也耷拉着,与窗沿上的几只麻雀赛呆。
忽然回味起丰州城的一件奇事,料想鲁大应该未曾听闻,于是两手支起身子勉强端坐,叫唤了将将入睡的鲁大一声。
“鲁大哥,你不在丰州城的这些天啊,可有件了不得的事。”
鲁大还以为是巨浪袭船,吓了一激灵,在椅上蹦得老高。不久后,他的心神稍稍安定,他一听奇事,便饶有兴致地回了陆二一句:“嚯,你且说道说道。”
“吕长空,你可知此人?”
“这如何不知?俺还当是谁呢,不就是丰州第一大世家吕家的长子呗。”
“前些日,这吕公子去南头的扶海城出了趟远门。在回程的途中,你猜怎么着?”
“好你个陆二,尽跟俺兜弯子,快拣些要紧的说。”
“这吕公子一行在南门外三十里的官道上遭了一条三丈大蟒。”
陆二戛然而止,更将声音沉下去几分,故作神秘。
“那大蟒很是不凡,连败吕公子及其手下随扈。你可知,他们个个儿身手了得,多半已入四段烟波之境,但迎战大蟒却没有分毫的还手之力。”
鲁大从未听闻城南官道有如此凶兽出没,光是想上一想,便不寒而栗。暗自庆幸自己平日只走水路,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陆二话锋骤然一转,神情激昂,目光凌厉无比。
“恰在这大蟒要正要将众人吞个干净时,一位白衣飘飘的侠客杀将过去。一息之间,就将那大蟒扑杀在地,甚至无人看清他的招式。”
听至此处,谷风也来了兴致,呷了一口清甜的桂花糊米酒。便将身子挪过去些,好叫自己听得分明。
“究竟是何方高手?速速说来!”
“此人名为裘明羽,自称是一介云游散人,时年不过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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