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开会,我还听到了一个与会议没有关系的小道消息。这个小道消息与我没有关系,却与荷花姐有关系。我觉得,对于一直渴望走出黄土地的荷花姐来说,也许是一个机会。
开完会,从联校出来,在通往公社的小路上,我意外地见到了荷花姐。
荷花姐脖子上裹着一块花格子头巾,棉衣外面穿着一件那时非常时髦的小大衣,也就是那种刚刚遮住屁股的半大衣,身子显得十分臃肿。裤腿短到脚踝,露出了绿色的尼龙袜子,脚上是一双绣了红花的绿面千层底布鞋。
荷花姐的这身打扮,在当时的农村,绝对是新潮的。可是,这身衣服穿在她身上,却显得分外土气,穿不出丽丽的那份妖艳。
我和荷花姐几乎是打了个照面,可她却像不认识我似的,或者是没有看到我,扭头又返了回去,脚步显得有些匆忙,甚至神色有点惊慌,好像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让我给撞到了。
荷花姐在前面躲我,我却不谙世事,傻瓜一样在后面追她,还大声地喊:姐,荷花姐,是我。
我没有看错,那肯定是荷花姐,她为什么要躲我呢?
荷花姐在前面躲的快,我在后面追的紧。追到了公社大门那里,荷花姐停了下来,她转过身来,好像刚刚发现了我一样,假眉三道地说:啊,英子啊,你也在公社?
我说:姐,我在后面撵你呢,你跑什么跑啊?
荷花姐脸更红了,说:我没有看到你。
这时,电影放映员支全在门口晃了一下,荷花姐扔下我,进了公社大院,回过头来,对我说:我有点事情,你先回吧,不别等我。
我当然不知道荷花姐有什么事,只想着和她一道相跟着回村里,就傻乎乎地说:姐,我等你。
我蹲在公社大门口等了好长时间,荷花姐才姗姗来迟。她脸蛋红扑扑的,好像哭过,眼睛有点红肿。还没有等我问她怎么了,荷花姐揉了揉眼睛,说:今天风大,眼里进沙子了。
我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今天的天气确实有点不好,也没往别处想,说:姐,咱回吧。
一路上,我把我打听到的小道消息告诉了荷花姐:公社中学想增加一个做饭的大师傅,一开始按临时工待遇,以后有可能转为民办老师待遇。现在正在物色人选,我觉得这是她走出农门的一个机会,让她的队长父亲托个关系,说个情,把她安排进去,以后兴许能找个吃公饭的丈夫。
本以为荷花姐听到这个消息,会欢欣雀跃的。谁知她听了后,显得非常冷淡,不咸不淡,心不在焉地“嗯嗯”着,没有明确表态。尽管我喋喋不休,她只是落在后面,情绪有点低落,不紧不慢地走着。
快回到村里的时候,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荷花姐想方便,让我在前面等着她,自己急匆匆地躲在了一个小山后面。
我走出去不远的地方,等了大半天,荷花姐还没有方便完。我心中不免有些埋怨,这是屙金溺银了?这么久了,还没有完成?
我返回去寻找荷花姐,就听见了小山后面,传出一男一女的一段对话。
听声音,女的是荷花姐,男的是引明。
引明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支全的丑事,你俩都一个被窝里睡过了。你今天答应了我,啥事没有。你要是不答应我,我马上就给你抖落出去。
荷花姐在那里苦苦哀求,说:引明哥,求你别这样了,我给你买芒果烟抽,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听不懂她们再做什么交易,但肯定是很私密的事情,引明要占荷花姐的便宜,要欺负荷花姐呢。
我就隔着小山,大声喊:荷花姐,荷花姐,完没完?
刚刚喊过一声,荷花姐提着裤子,从小山后面跑出来,满脸惊慌的样子。我问她:姐,发生了什么事,好像有一个男人的声音。
荷花姐说:哪里有什么男人呢,是你听岔了。回家,回家,小孩子家家的,别瞎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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