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重见天日,已经是七天之后的事情了。
在这七天里,小白一直被关在舱室内,脑子里满是“妹妹”化作鳞粉消失的场面。这七天内他一直处于混乱的状态,脑子里铺天盖地都是那天的事情,无论是“妹妹”的变化也好,还是她说的话也罢,都在小白的脑子里一边又一边地倒带再映。他试图理出一个主次,分析前因后果,可什么结论也得不到。
他手里握有的信息实在太少了,小白实在想不到在“夕阳”发生前他们一家人当中有谁不对劲。无论是爸妈,还是妹妹,在他的印象当中都表现得十分正常。
仿佛妹妹是突然之间变成了陌生的“妹妹”。
尽管妹妹消失不见,但小白却感到轻松不少,眼下的日子比起刚关进来的那两天好太多了。至少他知道妹妹还活着,她离开自己的方式是消失,而不是死亡。这让他始终提起的心得以喘息片刻。
只是他仍然在意妹妹临走前说的话,以及她那个奇怪的自称。
“曦曦……”
“曦曦……是谁?”
“我记得妹妹的名字不叫这个,而是……”
忽然,小白发现天大的事情——自己忘记了妹妹的名字。
妹妹本来叫什么来着?
小白皱紧眉头,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就好像妹妹的名字被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记忆中拿掉并替换了一样。原来的名字随风飘走,只剩下一个不明不白的“曦曦”占据着记忆的空缺。
“到底是什么来着……?”
“咚、咚、咚……”
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打断了小白的思绪,看来是送饭的时候到了,他正要起身,然而却感到不对劲。
敲门?之前送饭不都是敲窗户吗?
还不等他开口询问,一位体型修长,身着简易礼服的貌美男性拉开了沉重的舱门。是夕里。
外面的日光打在自己的脸上,小白本能地捂住眼睛,对于将近半个月没出门的他,这光太过刺眼。
“唔啊,你好臭啊。”
夕里的第一句话是捏着鼻子说的,他左手食指与拇指捏起小白的肩袖,稍微靠近嗅了一下,然后便被小白混杂着汗渍和血腥的味道熏得直翻白眼。小白拂开他的手,往阴影里靠去。
“你进来干什么?不怕被传染?”
小白冷淡地问道,然而夕里却没有在意小白话语中的冰冷,反而与小白靠得更近了些,刚想启齿说些什么,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而令小白感到厌恨的声音。
“你的隔离结束了,你妹妹是二类夕阳病。”
听到这话,小白的手本能地摸了摸裤袋里的淡金破片。杜鹃那张令人生厌的脸从夕里的身后现出,跟在他身后的是神色复杂的伊莉丝。
“人都死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在这七天里,小白有仔细想过如何应对可能到来的疑问,就比如说眼下的杜鹃问起自己妹妹的行踪时,他该作何回答。而这几天他想到的应对方式时——撒谎。即使妹妹变成了令自己倍觉陌生的存在,但她依旧是他唯一的家人,而家人之间理应互相袒护,所以他没必要把真相告诉他们。
此外他还想到如果杜鹃问起妹妹的尸体去哪里了,他该这么回答——
“变成黄金蒸发了。”
“是这样吗……”听到小白的回答,杜鹃的脸上浮现一丝遗憾,小白看到那表情直接朝他脚下啐了一口。
“不要搞得你很在乎我们一样,但凡你们理会过我的求助,我都不至于感到这么恶心。收起你那套假惺惺的把式,我怕看得我眼睛生疮。”小白恶狠狠地咒骂道。
“夕白……”伊莉丝朝着小白露出为难的表情,然而小白直接忽视了她。
杜鹃的神色飘忽不定,愤怒和委屈在他的脸上同时浮现,好几次小白看到他捏着拳头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他还是放弃了,脸上的表情也表现出无奈。
“之前你昏过去很久可能没有看到,但是——唉,算了。不管你信与不信,我已经尽全力搭救你的妹妹了,但夕阳病也正如我之前所说,是无药可医的绝症。有什么话等你恢复元气过后再聊吧。”说罢,他看了一眼小白的左臂,然后转身离去。
“夕里,你来招待他。伊莉丝,我们走。”
伊莉丝朝小白点了点头,然后随着杜鹃下楼,留夕里一个人陪在小白身边。
“好的长官!”夕里则精神满满地朝着他们两个渐行渐远的背影答道。
随后,他转过身来,朝小白露出一个坏笑。
“你刚才说谎了,对吧?”
小白立刻警觉起来,他立马反问道:“什么意思?”
“你妹妹,其实没有死,对吧?”夕里那张白皙小巧的脸在逆光的角度时,看起来会像个漂亮的姑娘。而眼前这个女相的男孩朝他挑起一个危险的笑容,那张脸仿佛在说——我看穿了你的小秘密。
小白沉默良久,然后问道:“你都看见了?”
“只看见她留下一堆亮闪闪的鳞粉消失了。”夕里上前一步,两人凑得更近了,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道:“但你我都知道,她没死,对吧?”
小白没有说话,但他的心已经开始动摇,而夕里的下一句话,则彻底加剧了小白的不安定。只见夕里不顾小白浑身脏臭,俯身趴在他的耳边说道。
“你也不想自己妹妹没死的事情被领袖他们知道吧?”
说罢,他朝自己的耳旁吹了口气,惹得小白推开他连连后退。他简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被推开的夕里没有变脸,而是为难地说道:“啊呀,我好像掌握了你的把柄?好难办啊,该怎么办呢?”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