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齐项虽尚且虚弱,但已经可以动弹。此时县衙门口以备好两辆马车及几名军队兵骑。一辆就如正常般坐人,一辆则十分宽大,马车驮绑着一物,上面一块宽布遮掩着,里面正是那招僮死尸。门口已围满了百姓,虽然尸体被布遮住,但并不妨碍他们的好奇心。
差人扶着齐项出来,百姓纷纷跪倒,嘴里对齐项感恩戴德,为首的乡绅上前拿出两块块紫青牌玉,玉牌的正反面都还刻着字,大意是怀德县乡民感激的话。乡绅恭敬的说道:“县尉大人,乡亲们都十分感激你的功德,如果不是有大人以命死守,大伙怕不知要流浪到何处。大家还没来得及谢大人,便听闻大人要离开怀德县前往京城;乡亲们思来想去,路上也不好带太多行囊,老夫便主持打了两块玉牌,虽不算十分贵重之物,也是乡亲们一番好心,希望二位大人不要嫌弃,收下当个纪念。”
说完又领着众人一拜。齐项哪敢推辞,赶紧扶起老人家收下了这块玉牌。又有乡民献上一些特产吃食,让齐项与黄侍郎两位大人在路上也能饱腹。黄侍郎也接受了乡民好意,将东西一并放进马车。事情都交代完后,也是时候出发了。
“车马不方便,叔父叔娘不要再送。”齐项转身,最后想向齐三与叔娘最后一拜,只是还不习惯缺了一只手,便深鞠行礼:“项儿去矣。”
“去吧,在外顾全自身,有空便给你叔娘来信。”齐三也不啰嗦,坦荡的告别到。齐项被搀扶上车,随后黄侍郎也坐了进去,向齐三点头示意。马车与护卫在乡民们的注视与齐夫人的泪眼中逐渐远去。
马车上二人同坐一处。齐项还是感觉疲累,在车上闭目养神。黄侍郎掀起布帘看向车外随同的军队,眉头微皱。听着窗外马蹄与兵刃甲胄碰撞的声响,齐项内心也是五味杂陈。他想到自己从小跟随父亲习武,拳脚功夫已是齐项最自持的本领,此次能上京拜见圣上也是因武沾功。可现在失去了右臂,武艺定是大不如前,虽说是上京封赏,可自己论文是浅显愚陋,论武,这幅模样又能做什么?而现在细想,离开叔父一家也并不是齐项本意,只是众人皆是为了自己前途着想,齐项这幅软心肠忍不得,也没理由拒绝。
前途未卜,离故土之愁交杂在一块,另齐项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哦?齐县尉何故叹气,不妨与本官倾吐。”
齐项不想将内心的苦水倒与他人,只是摆手称自己有些疲倦。他转移话题道:“话说方卿大人可安好?”
黄侍郎轻笑:“那可是好的很,没准现在正向谁邀功呢。”
齐项也不敢多嘴评论。马车内又陷入沉默。
“离大典还剩九日,九日啊......”黄侍郎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到。
“上次听大人说过,祭龙祖大典内不准草人进入,那应该与我们无关,为何大人如此惦记此事。”
黄侍郎不说话,眼神死死的盯着他,与其说是盯,倒不如说是打量。齐项问完才懊悔的想到,自己问这话确实失了礼数。他以为黄侍郎恼起火来,正想着怎么开脱,黄侍郎又压低声音道。
“兵将众多,不方便说话。等回到京城,我有事讲与你听。”
见他模样神秘又严肃,齐项感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见了圣上不要慌张,说话大方得体便是。史书中述,凶兽招僮乃是与真龙祖死斗之一,如今这余孽被你所杀,恰逢又赶上祭龙祖大典,用那死尸来祭龙祖可是上等,所以圣上下令将它拉回京城;你有如此大功劳在身,必是能得到重赏。说说是图功名利禄,还是淑女佳人?”黄侍郎打趣到。
说起这个,齐项反而没有半分愉悦。他只是干巴巴的回了几句,看着自己的右臂自嘲。
黄侍郎明白他的苦闷,大气的说道:“前朝有义士郎修说过,大丈夫立于世,应身行公义明理之事,心怀仁慈救世之德,齐县尉两样兼得,便是难得的英杰,何必因断腕而消沉。我与工部侍郎还算熟识,到时让他请位巧匠打副义肢予你。”
齐项谢过黄侍郎。一番闲谈后,他心中对黄侍郎的隔阂也少了几分,虽说是身居高位,黄侍郎也不曾摆过官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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