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在一个落日熔金的傍晚,雅尔阿莎的舰队返回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伊卡洛斯正在森林里帮着阿尔西比亚狄斯伐木。洛锡安人艾斯基尔森满头大汗地找到他,通知了他首领已经回来并且想要马上见他的消息。
伊卡洛斯放下了手中的锤子和凿子,一时间只感到心头忐忑且茫然。
他当然希望能够尽快再见到雅尔阿莎,可是这个神一样的女人背后所携带的那些东西,像一面铺天盖地的黑色巨幕,却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要远离。
就是在这种矛盾复杂的心情中,他和艾斯基尔森一起走出森林,沿着海边的峭壁往回赶。崖下就是舰队驻扎的银锚湾,因为洁白的海浪和锚形的天然港口而得名。不过此刻在落日的渲染下,伊卡洛斯觉得应该将之称之为“金锚湾”更加合适。
海湾里已经泊满了舰船,伊卡洛斯一眼就看中了那艘巨大的梅蒂尼安帆船,因为极佳的性能和豪华的配置而被雅尔阿莎暂时作为主舰使用。
一路上,不知道是否错觉,伊卡洛斯总感觉艾斯基尔森看着自己的目光别有深意。
到了营地,两人分道扬镳前,他那双狡黠的眼睛冲自己眨了眨,露出一个他惯有的,意味深长的微笑:
“祝你好运。”
这个表情和这句话让伊卡洛斯油然而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十几天前,第一次面见阿莎的那天。
他向着雅尔阿莎的营帐走去,在距离营帐大约十步的时候,终于发现了异常。
从帐篷里传来隐隐约约的交谈声。
女人的声音。
不是盾牌姐妹,也不是其他的洛锡安妇人——说话的人使用的是纯正而流利的嘉德语!
伊卡洛斯的心骤然提了起来。
女人的声音落下之后,响起另一个熟悉的声音,略带生硬的模仿声。操嘉德语的女人说一个词语,这个声音就跟着念一个词语——是雅尔阿莎的声音。
听上去似乎是在教学。
伊卡洛斯心中忐忑之感更强,因为以往这项工作,都是由他来完成的。他和雅尔阿莎互授嘉德语和洛锡安语。
她又找了个老师?
伊卡洛斯怀揣着异样的心情,掀开了帘帐。
情况比他想像的还要糟糕。
“伊卡洛斯。”雅尔阿莎侧首望向门口,绽放出一个明艳动人的微笑。说这话的时候,她的手正放在膝头,抚摸着另一双手,一双白皙柔嫩的,女人的手。
伊卡洛斯没有笑,他的脸色完全僵住了。
雅尔阿莎忽然感觉手中的柔荑也僵硬了几分。她敏锐地回过头,看看女人,然后又看向一脸惊愕的伊卡洛斯:“你们认识?”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
过了一会儿,伊卡洛斯才哽噻着喉咙,艰难开口:“派斯提亚……小姐?”
“伊卡。”两滴硕大的泪水从前方端坐着的丽人那苍白的脸庞上涌出。
说完这句话,空气中随即便充满了一阵难言的沉默。伊卡洛斯只觉得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不知道先说哪一句,该怎么说才好。
然而,这样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
帘幕翕动,一个女子托着果盘,从派斯提亚身后的屏风后面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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