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渐渐无话,山路又崎岖多转,因此便专心走路。下了山阶,转进一条潮湿小路。两旁树木高大,参天一样肆意生长,其下一条山泉潺湲而去,远处鸟声渐响,与泉声交错,令人心旷神怡。此处青山掩映,其实山泉溪流众多,三人正在行中,眼前便又横过一条匡阔大河,其上只有一棵倒下的巨树可以勉强通行。
慕容情神色惊奇,她最是喜爱冒险,因此见到难走的地方反而更愿意涉足。她笑着和张氏说道:“娘,有那大桥可以走,为什么挑了这条不好走的树过河呢?”
张氏忽然尴尬一笑,说道:“我为着找你,头发昏了,忘记走哪了。”
杨暗心中明镜一般,不过是要试探自己武功。她想着自己现在反正运不了内力,纵身形轻巧,倒也不至于泄露出什么机关。但张氏既然有心试探,想必自己身上有她不放心之处,一时却还想不出。
那张氏走在最前,脚下巨树虽然浮在河上,河水又颇为湍急,但好在这里树木较之一般更粗一圈,被雷劈倒睡在这里已不知多久,水面以下树躯也有一丈有余,因此走上上面倒也平稳。此树长度却并未比得上河宽,尽头处只有几块滑石可以垫步。要从此过河,走过木干之后便要跳上滑石,脚步不能停顿,一连跳过数个才能跃到对面。
张氏母女久在此处,轻车熟路,早不以为意。张氏有意试探,便不多言。慕容情却不放心杨暗,回首多有告知:“别走这边,这块木头快要烂掉了。跟着我的步子。”
杨暗轻功何其卓绝,这点湿滑在她看来不过儿戏,想她学艺之时,在冰上舞剑,修炼有加之境,尚不觉脚下有何异样。这点小事自然不以为意。
只见张氏到了木尽之处,深吸一口气,大步跃出,右脚尖方踏上满是青苔的水磨之石,借力一许,便就跃出左步,踏上另一块石头。身形飘逸,脚步从不拖泥带水,转眼之刻,她已站在对岸挥手了。
慕容情多动贪玩,每跃到一块石头上都停留片刻,朝着溪水深处看去。那溪水从高山之上流下,清澈见底,溪下之物一览无余。她每一跃动,便见水中许多黑鱼匆忙游动,心中便玩性大起。
慕容情双脚并立,只占滑石上一片青苔之地,细看过去,那青苔上还有一只青蛙,花臂绿头,鼓气呱呱,就在她的脚边。她喜动之躯,这时忽而全身静住,缓缓搭弓,轻轻从背篓里取出一支精致羽箭,对着河水慢慢瞄准。
张氏见她顽皮,耽误她试探杨暗武功,便欲张口:“你又顽皮了,我要打你屁股!”
声音一出,那水中黑鱼便就惊动,忽忽就要游走,只听咻地一声,慕容情手中便就飞出一箭,刺入水中,慕容情拍手叫道:“中了!中了!你看!”
杨暗看去,只见水面渐渐浮起一只白羽箭,其下带着流血的黑鱼,熟视之,略有不对,竟一箭中了双鱼,精准穿肚而过。杨暗也为之拍手,笑道:“好箭法!若是再练两年功夫,就可以带兵打仗,天下又多一位巾帼女将。”
更让杨暗诧异之处,其实不是一箭双鱼,而是她余劲皆被自身不知以何种内功克制,这一张一动之下,脚边那只青蛙竟仍对着河水呱呱不止,不知慕容情之存在。刚才若不是张氏出声干扰,恐那一箭不走偏移,所中不止两条黑鱼。
慕容情春风满面,两颗虎牙又笑了出来,衬着阳春日光,十里东风,嫣然无限。她两颊生红晕,望着渐渐随着水流漂去的双鱼,却忘了过去捡拾。
杨暗见这番功夫就要顺水而去,便欺身水面,凌波踏萍,长袖卷起羽箭,又一番转身,轻轻落至对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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