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小刀与部下在寒风中等待了许久,也未收到曹游之刺杀成功的消息。
副将徐温忍不住开口道:“俞袖清毕竟是天下第一剑,说不定曹游之已经失败逃走了。”
冷小刀皱眉深思片刻,又转头见部下们已冻得发抖,叹了口气骑上了马,发号道:“我们先回村找曹游之的下落。”
下山路上,身旁的徐温又说:“凭那曹游之一人怎么可能敌得过俞袖清?之前说好我们去帮他,他还偏不愿意。”
冷小刀回答:“你也知道,这些江湖人,多少脾性就是有些古怪。”
徐温冷笑一声:“我看他是怕我们抢了他杀死俞袖清的名头。”
冷小刀叹了一口气,脸色凝重。
江湖上,他隐隐听过曹游之狠辣阴毒的恶名,但更清楚俞袖清“天下第一剑”的称号绝不是白白得来。
“七步之内,一刃封喉——江湖上人尽皆知的名号。”徐温道,“俞袖清是以一敌百的存在,凭曹游之几根毒针就能击败?真是疯了。”
冷小刀笑道:“就当作曹游之是先替我们挡几剑,免得白白牺牲弟兄们。”
终于赶到了山脚下的万兴村,村里是白茫茫一片雪,不见一个人影,冷小刀四下扫视一番,抬手吩咐部下们搜村。
不过多久,就有人跑回来说卖鞋店里有打斗的痕迹。
他们赶进鞋店,都忍不住惊呼一声,数不清的银针扎在店中的各个角落,银针内淌出黑色的毒液。
“这是……鸩夜毒?”徐温定睛一看,惊讶地说道,“传闻此毒只有医仙苗蓝手中有,曹游之怎会……”
冷小刀皱了皱鼻子,发现店内有股刺鼻的气味,料想是鸩夜毒在发作,忙叫手下们撤出。
“大人,村里既没有找到曹游之,也没有找到俞袖清的尸体,我们该怎么办?”徐温问道。
冷小刀回想起刚刚在店内看到的毒针分布,看似好像杂乱无章,但经过他内心的一遍推演,便大致猜出了经过……
俞袖清进入鞋店,曹游之早早埋伏在了屋顶上,一当俞袖清进店,就立刻散下毒针,所以天花板会有数个窟窿。
可惜俞袖清也不是等闲之辈,借助了店内的扫帚挡开了数根毒针,安全退离了店内,因此扫帚上的银针最多。
冷小刀想着想着,又退到雪地外,仔细观察着地上的脚印。
徐温见状问道:“大人可是看出些什么端倪了?”
冷小刀冷哼一声,回答:“看出了曹游之的不自量力,连赤手空拳的俞袖清都敌不过。”
“什么?您的意思是曹游之已经……”
“不,他没死,只是落败而逃了,至于俞袖清……”
冷小刀瞳孔剧震,叫道:“不好,叫大家立刻回苦若山上,俞袖清一定是折返回去拿青目剑了!”
众人连忙骑马往山上赶去,愈近那座小木屋,冷小刀就愈发察觉四周的气息不对劲。
正当他迟疑着要不要下令停止前进时,忽然,一阵强劲的剑风夹杂着雪向他们迎头袭来。
“不好!跳马!”
冷小刀慌忙发令,自己则狼狈地从马上滚下,回头看到有好几个没反应过来的部下已经人头落地。
好可怕的剑气!
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仅仅是剑气就能砍下人的头颅,这得需要多么强劲的内力!
冷雪皑皑,寒风夹雪,远远看去,仿佛雾气一般。
雪雾之中,渐渐显出一个似有若无的人影,只是那人手中的一把长剑泛着骇人的青色寒光。
杀气!
冷小刀赶忙爬起身,转头想要让其他人撤退,却发现每个人的脸上都刻着深深的恐惧,动弹不得。
“是俞袖清!那是俞袖清!”有人在后边惊慌失措地大喊道。
俞袖清的名头如此之大,竟叫这群受过魔鬼训练的将士们瞬间慌乱作一团,变得手足无措。
冷小刀也是冷汗直冒,正凝神观望着风雪中的动静。
忽然感觉面前刮过一阵冷风,吹得他睁不开眼睛,一个东西从他的身边嗖地掠过。
“俞袖清!”
冷小刀大喝一声,伸手想抓,却连衣角都没碰到。
眨眼之瞬,鲜血在雪地中溅起,纷飞大雪之中,传来好几个部下的惨叫声,他来不及反应过来,脸上就沾上了温热的鲜血。
他惊恐地连连后退,数十个部下在转眼之间,就被全数歼灭。
回过神来时,冰凉的剑刃已架在他的脖颈上——不知何时,俞袖清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风雪之中,良久静默之后,俞袖清只淡淡说道:“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你便是我们的敌人。”
顿了一顿,俞袖清又说:“我今日不会杀你,是为了偿还你当年在凉远门,帮我和含英引开了敌人的恩情。”
说罢,他转身离去。
冷小刀不屑地笑了笑,凝视着俞袖清渐渐消失的背影,神情变得复杂。
早在这一晚前,姜含英就收到了洪掌门的来信。
这些年来,一直是洪掌门不停的接济才让他们勉强糊口。
这次信中,洪石破提到了他将要带着一批精英弟子前往沛西,寻找叛贼曹游之的事情,因为前往沛西会经过苦若山,所以洪掌门提出可以带着他们一起离开。
但姜含英拒绝了,她誓死要为死去的元容复仇,为此不惜牺牲自己和孩子们本可平安的人生。
可洪掌门猜出了她的决定,先一步赶到了苦若山打算说服她,却没想到恰恰撞到了冷小刀一众人,又和战败的曹游之擦肩错过。
不过,姜含英好像早早就料到了这一切。
她之前就告诉了俞袖清,如果遭遇不测,一定会先将姜东兄妹安排在姜含远府中,并嘱托俞袖清告诉兄妹真相。
但俞袖清从未想过说出真相,他希望姜东兄妹永远不要知道这些血仇,可以有一个幸福安稳的余生。
可是姜含英没有同意,她只说:现在,怒火只不过是尚未被完全点燃,我们需要一个完美的契机。
当俞袖清击退曹游之,匆匆赶回家中,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姜含英,他一瞬间明白了那个完美的契机是什么。
她要用一个母亲的死,来换取孩子对帝国的仇恨,为了复仇,她竟然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飞扬的大雪之中,他握紧了仅剩一口气的姜含英的手,他已感觉不到她的体温,心里也徒剩刺骨的冰寒。
姜含英眼神涣散,吃力地张了张嘴,气若游丝地喃喃道:“杀……杀了温元仁,为我和元容……报仇……”
俞袖清将她葬在了小木屋的院子里。
此刻,他独自走在前往沛西的路上,他走得很慢很慢,忽地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路边。
他一个人打退了冷小刀数十个装备精良的部下,不免受伤,再加上心中郁结,更是加重了伤势。
再次醒来时,他恍惚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处人家的屋内,屋里摆满了药草,淡淡的药味和熟悉的摆设立刻唤醒了他的记忆。
模糊的视线中,一个姑娘的身影走到他的床侧,向他伸出手,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俞先生,是我,这里是医仙苗蓝的谷山医庄。”
“你是……孔湘宁?”
“俞先生,您糊涂了,孔师姐已经走了很久了,我是于渊。”
俞袖清顿时清醒了,他讶异地打量着年轻姑娘的相貌,不禁说道:“于渊……你是于渊?”
于渊生了双浓浓的柳叶眉,标致的杏眼和鹅蛋脸,双唇薄而小巧,肤如凝脂,双颊透着健康的红润,身材标准,她一袭素衣,扎着头巾,眼神凌厉,给人倔强之感,纵然打扮朴素,也难掩耀然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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