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济这才明白过来,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精壮汉子,长相俊朗,气度不凡,和曹楷站在一起仿佛就是书生和庄稼汉,只有身材相近罢了。
“哈哈!这就是你胞弟曹济,当年尿了先帝一脸的小家伙?”夏侯衡走到曹济近前,对他的身体左捏捏右揉揉,曹济没有夏侯衡力气大,只能默默承受。
“小家伙,身体很壮实嘛,不错!”夏侯衡满意的拍了拍曹济的肩膀。
见夏侯衡收手,曹济连忙逃到曹楷身后,不忿道:“麻烦伯权兄长领我们去见宗正大人,我和大兄好早些时间觐见皇上。”
“哦,怪我,忘记了你们来邺城是有要紧事的。”夏侯衡一拍脑门,赶紧领路。
曹济追了上去,拉住夏侯衡的衣角,夏侯衡转身,不解道:“阿济,还有事吗?”
“麻烦伯权兄长让人给那个门丁医治一下。”
“济弟,你管这等下人干啥?况且他出言不逊在先,死不足惜。”
曹济摇了摇头,说道:“我们都是父母生养的,下人的命也是命,还是麻烦伯权兄长安排一下,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小事一桩,我带你们见过宗正大人后就让医师救治他。”夏侯衡完全没有在意曹济所说的承诺,率先走进宗正府,曹家兄弟立马跟上。
宗正府占地不小,但是里面很多房间都空着,他们三人一路从廊道走到内庭仅看到寥寥几个书吏在忙碌,其他人都在中庭嗮太阳,曹济对宗正府的好感瞬间差了大半。
走过一个拐角,夏侯衡领着二人走一个大门敞开的房间里,宗正正在批阅一堆竹简,眉头紧皱。
“阳明公,任城王府的两位世子来了。”
“哦?曹彰家的小家伙来了?是要去觐见陛下吗?”
曹蠡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回头,目光投向曹济兄弟,惊异道:“为什么你们来了两个人?”
“这……”曹楷根本没想到还要解释这个问题,他看向了曹济,曹济会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不敢相瞒阳明公,是学生自己要求来的,学生不愿和兄长分隔两地。”曹济真挚的目光与曹蠡对视,毫无闪躲。
“你很好!”曹蠡捋着胡须,微微颔首,看得出来他很满意。
曹济配合曹蠡,微微一笑,一副谦逊的模样,哄老人还是很简单的。
曹蠡收拾了一下,然后就备好马车带着曹济两兄弟入宫。
在车厢内曹蠡给两兄弟讲了许多注意事项,曹楷听得头都要大了,干脆左耳进右耳出,反正到时候跟着曹济做就行。
曹济不像曹楷,很认真的听着曹蠡说的每一句话,频频点头,这让曹蠡心里对曹济的评价又高了一分。
过了半响,马车停了下来,这次曹楷抢先一步下车,然后曹济跟随其后,等二人落地后,曹济回头搀扶缓缓下车的曹蠡。
宫门处已经有几个宦官在等着他们,曹楷被落在最后,而曹蠡与曹济并行,从背影看去像极了一对祖孙。
穿过几道宫门,视野顿时开阔起来,坦荡的大道延伸很远,尽头处矗立着数不清的巍煌的宫殿,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曹济忍不住咋舌,眼睛四顾,大概是小孩子的天性使然,他们任城王府虽然说是王府,但是任城王曹彰不喜骄奢,所以王府只是一般规格,完全比不上这皇宫的磅礴大气。
穿过笔直的大道,走完玉石般长长的石阶后,宫殿已经近在眼前,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文昌殿。
但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并不在此,宦官们领着他们在廊道中走来走去,绕了半天,终于在一间相对很小的宫殿前停下了脚步。
“任城王府世子曹楷、曹济求见!”
宦官尖锐的声音响起,曹楷在前,曹济在后,两人快步走进殿内,齐呼万岁。
曹叡跪坐在坐席上,看着奏折,仿佛没有听到二人的声音。
“陛下,臣有话想说,还望陛下可以恩准。”
曹叡听到这个稚嫩的声音,脸上有变化,抬头一看,又是吃了一惊,竟然是一个看上去不满十岁的孩子,霎时记忆涌上心头。
“你是叔父家的阿济对吗?几年不见居然长这么大了,记不记得我小时候还抱过你,还带着你骑过马,那时候你还那么小一个。今晚就留在宫里和朕一起用膳如何?”曹叡起身离席,牵起曹济的手,唏嘘不已。
“臣恳请陛下治臣之罪!”曹济低头说道。
“这话倒是让朕来了兴趣,说说看,你有何罪?”曹叡的眼神骤然变冷了。
“家父只让家兄来邺城觐见陛下,而臣胡搅蛮缠,非要随家兄一同来此,没有经过陛下的同意,这是不敬之罪。”
“哦?你为何定要随你兄长入邺城。”曹叡抹去了曹济额头上的汗,“阿济,你为何流汗了?这殿内很热吗?”
曹济浑身一颤,.kanshu.豆大的汗从额头滑落,声音僵硬的说道:“陛下今日的身份不同往日,还对臣如此优待,臣无功无禄,倍感惶恐,所以汗流不止。”
“那你为何要来邺城?”
“因为臣不喜家中繁多学业,恰好家兄要来邺城,就想主动跟随,见识一下凉州以外的风景。”曹济把头埋的很低,都能看到自己的脚尖了。
“陛下,我幼弟少不经事,胡言乱语,都是童言!”曹楷着急的跳了出来。
“嗯……”曹叡沉吟了一会,没有理会曹楷,眼睛一直停留在曹济身上,忽然道:“没了?”
“没了。”
曹济说完这句,就沉默了。
整个大殿也陷入了沉默。
“哈哈哈!这才像个孩子该有的样子,行了,你们二人坐下吧,随意些,今日纯粹是兄弟重逢。”曹叡开心的揉了揉曹济的头,看到他的头发被揉乱后,才满意的停手。
“要是你回答,是舍不得兄长,那样的话,朕会很难过。”
曹叡微笑着,冷不丁的说出让曹济二人胆颤的话,没人知道曹叡难过会怎样,也没人想去知道。
聊一会家常,曹楷就被曹叡撵走了,只剩下曹济被强行留在宫里用膳,至于任城王府,曹叡没有明说什么,只是随口一提,让曹楷安生些。
有些话不用说出口,心领神会即可;而有些话即便说出口了,也作不得数。
至少曹济知道他现在安全了,任城王府暂时也安全了,假如这个新皇帝不反悔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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