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了,晶莹剔透的露珠附在庭院里的菊花上,麻雀停在树杈上梳理着它的羽毛,安静又祥和的清晨。
咯!
咯!
咯!
邺城各处民舍里传出了鸡鸣声,睡梦中的人们闻声醒来,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半梦半醒之间,曹济用手扶着卧榻边沿慢慢坐了起来,身体还有些阵阵余痛,看来昨晚的那次尝试也不是没有效果,他自嘲的笑出声。
昨晚本来都已经可以感应到那股暖流的存在了,但是今天一早醒来,什么感觉都消失了,空落落的只剩下迷茫和惆怅。
曹济从屁股下面拿出被压了一宿的绢帛,一字不漏的又看了一遍上面的文字,并没有任何练出错的地方,可是为什么总会在关键时刻出岔子,看来只能去询问舅舅才能知道答案了。
人有时候真的挺矛盾的,像失去时的东西最宝贵,而自己拥有的时候却不珍惜;比如曹济现在就很想念凉州的荀夫子。
功课繁忙的时候,曹济恨不得逃得远远的,可到了邺城,他又想念起了读书做功课的日子。
书案上还放着他从天水带过来的《商君书》,本来计划好要看的,结果被自己习武这件事一打岔,全然给忘了。
可惜啊,荀夫子也不能飞过来罚他抄书了,曹济也乐的不见荀夫子那冷冰冰的脸。
啊嚏!
天水城门前,一个腰挎宝剑的修长文士猛地打了个喷嚏,身上的蓝衫为之一颤。
曹彰手里牵着一匹花鬃马,关切地问道:“公允,这是染了风寒吗?歇息几天再去邺城也不迟的。”
“多谢王爷牵挂胤的身体,我并不是受了风寒,只是刚刚鼻子发痒而已。”荀胤一手揉了揉鼻子,一手接过缰绳,跃身上马,朝曹彰挥了挥手,“王爷不用再送了,我会照料好在邺城的二位世子,还请王爷多多防范羌人,以防彼等反复,胤走了!”
荀胤双手抱拳,扬起了马鞭。
啪!
马鞭的挥打声响起,花鬃马吃痛,带着荀胤奔向了远方。
有了荀胤去管束那两个小子,曹彰也能放心去对付三羌了。
……
“拷问出了什么?”曹叡嘴里咀嚼着脆骨,口齿不清。
现在的曹叡除了清晨用膳的时间里能有空隙时间,其他时间恨不得掰成两半来用,要成为了一个明君,起码的职业操守就是勤政。
昨天听说墨堂的刺客被抓到了,曹叡高兴的晚上连吃了三大碗米饭,他现在就期待校事府拷打一晚上能得到点儿有用的消息,再能除掉几个墨堂的据点,将这些不服王化的逆贼余孽斩草除根。
早看那些恃武行凶的江湖人不爽很久了,接下来墨堂就是曹叡准备杀鸡儆猴的第一个目标,他不允许魏国的疆域上出现除军队外其他独立的武装,然后再逐步取缔那些武林名门。
“陛下,臣已经查清了墨堂余孽来我邺城的目的,和燕王有关。”郭奕偷偷瞅了瞅曹叡的表情,不禁汗毛倒立,他居然在笑,笑的还不是一般的开心。
曹叡放下手中碗箸,走到郭奕近前,牵起他的手,拍了拍郭奕的手背。
“伯益,你说说看,他曹彪坐拥整个幽燕之地还不够吗?贵为当朝皇叔,燕王之尊还不够吗?先帝仁慈未曾与他曹彪计较。”曹叡一声叹息,“可是这贼子其心可诛,不思太祖皇帝与先帝的恩惠,反而觊觎朕的位置,他要不是身上留着太祖皇帝的血,就凭他曹彪自己能有今天这般地位,他也配?”
曹叡声音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在他眼里曹彪已经是个死人了,目光短浅、胸无大志、欺男霸女,这样的人还不配做他这个大魏皇帝的对手。
要不是直接动手太难看,曹叡需要一块遮羞布,燕王曹彪早就该去和先帝做伴了。
曹叡已经安排校事府的人去幽州,帮好叔父燕王一把,来一个天降祥瑞,他再趁势造反,岂不美哉?
“还有别的消息吗?”曹叡问道。
“有的,据那三人说,行刺陛下的那个女刺客已经逃走了,三人其中有个叫邢仝的,还愿意额外提供我们几个墨堂的据点。”郭奕回答道。
“他想要什么?”曹叡很满意,有了叛徒,再对付墨堂就方便多了。
“他说,他要见到陛下才可以说。”郭奕说道。
“哦?那带他来此处,让朕见见他。”曹叡回到木案前,继续吃起了饭。
不一会儿,几个校事府的人便拖着血肉模糊的邢仝过来了,邢仝像死狗一样被校事府的人丢在地上,还有微弱的呼吸。
“听说你想见朕?现在见到了,说说看,你还有什么价值能让朕容下你这个刺客。”曹叡吐出口中的哺食,打量着匍匐在地上的邢仝。
“罪人……邢仝想效忠陛下,效忠大魏,以赎犯下的死罪,墨堂叛逆的几处据点的位置臣也愿意献给陛下。”邢仝缓缓的爬起来,艰难的抬起头说道。
……
今天杜康楼开门营业的时间依旧很早,曹济轻车熟路的和袁衡打完招呼后走进酒楼,他细心的发现今天跑堂里多了几张生面孔。
曹济正准备去换上跑堂的衣裳,柜台后忽然传出刘羲的声音。
“阿济来了,昨晚店里的人回来了,所以暂时不需要你帮忙了,你先去后院找思楚,按她说的去练习。”
曹济听完了一愣,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好!对了,舅舅,我昨天试着照绢帛上的文字去练,结果丹田里冲出一股暖流在我经脉里四处乱窜,我直接疼晕过去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居然练了?手伸出来给我看看。”刘羲的表情很严肃。
“怎么……了?”
看着刘羲大张旗鼓的模样,曹济也被吓了一跳,老实的将一只手递出去。
只见刘羲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一股雄厚内力沿着手臂进入了曹济体内,曹济没有抵抗,任由刘羲施展,那股内力才得以畅通无阻,直奔曹济丹田位置。
那股内力在曹济体内转了一圈,又被刘羲收了回去。
“经脉都没有受损,还凝炼出了内力,虽然很少。”刘羲的语气很平淡,“你的任脉被打通了,算是因祸得福。身体还痛吗?”
“已经不是很痛了。”曹济向刘羲挥了挥自己的双手,表示自己的身体没有问题,不幸无意扯到了痛处,笑脸马上垮了,捂着小腹说不出话。
曹济狼狈的模样引得所有人不由笑出声来,曹济就不是很高兴了,看到别人痛苦自己就会高兴的这一类人很可恶,他在心里恶狠狠的诅咒了一遍嘲笑他的人会腹泻三天后,满意的前往后院。
踏入后院的第一眼,曹济仅剩的一点愉快心情也消失了。后院里确确实实的给他准备了不少练功器具,只不过估计练完一轮下来,曹济人也废了一半了。
太过分了!
你瞅瞅这立在池塘上跟竹竿差不多细的梅花桩,再看看那全身是铁的木人桩,更别说在武器架旁边放着的那两看上去就很重的石磨。
“草鸡,你来了!”眼尖的刘思楚很快就发现了愣在门口不动的曹济。
“我说过了,不准叫我草鸡,我的名字叫曹济!”
听到自己名字被叫错,曹济马上回过神,不满的瞪了正朝自己跑来的刘思楚一眼。
“咯咯咯!我爱怎么叫是我的事,我爹和你说了吗?”刘思楚没等曹济点头,就拉起他的手,两人来到了器具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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