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购方面的工作,由于有金英洁在旁积极协助,交接进行地很顺利,易枭很快就已经能够独自处理一应事务。
一周以后,华尚光到海东西程视察工作,徐知青也就趁机搭顺风车回了明州。徐知青走后,海东西程的市场部进入了一个相对平衡状态:易枭主管采购,小武负责订单计划,小韩负责业务结算,老洪负责物流,虽然看似分工明确,但分管领导张蔚平对海东西程的市场管理工作缺乏兴趣,和谐底下实则暗流涌动。
易枭清楚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全盘接管市场部,要么灰溜溜滚回明州,而全面接手绝非一纸红印就能解决问题的,专业能力必不可少,即使不是技术专家,也至少具备专业判断的能力,说白了不能被任何人以专业为由糊弄。他向张保中借来全套《电线电缆手册》,夜以继日地学习,经常到车间溜达,疯狂压榨着张保中脑袋里的专业知识。时间久了,他和张保中便成了少弟长兄。
这次的周末,易枭没被轮到值班,他便继续挑灯夜战。抱书啃到了凌晨,他终于读完了《电线电缆手册》中最厚的第一分册。他实在有些困倦了,顾不得洗漱,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睡死过去。
在商大的自习室里,思思正专心致志地复习着考研英语,易枭翻看了许久的货币银行学,实在是困顿,仅靠窗户缝隙里灌进来的寒风维持着最后的清醒。上下眼皮经过焦灼地对峙,终于碰撞在了一起,他趴在桌上睡着了。忽然,他感觉被人猛推了一下,抬起头埋怨道:“思思,你推我干嘛!”
“猪头,你在海东呢,我怎么推你呀!”
海东?!易枭猛地从混沌中惊醒,思绪回到了现实。他猛地睁开眼,天已大亮,房顶的灯正在晃动,连人带床似乎又被人狠踹了一脚,阳台的铝合金移门发出尖锐的挤压声。他当即意识到这是地震,急忙从床上一跃而起,往阳台奔去,心想实在不行就从这往下跳,也比被压在废墟里强。
紧接着又是一阵晃动,他踉踉跄跄地跑到了阳台,蜷缩在墙角。单衣裤头,蹲在深秋的户外,寒意阵阵,确认了暂时没有震感,他这才抬起手腕瞥一眼,已经八点五十二分。慌忙穿了衣服,逃命似的窜下楼。楼下已聚集了不少人,都在谈论刚发生的地震。易枭独自在洪州的街头晃荡,不敢进入任何建筑物,除了偶尔接几个亲友的慰问电话,实在无聊得不知所措。
终于涂贤打来电话,约他下午去南大科院打球,俩人愉快地达成了共识:此刻没有比篮球场更安全的所在了。吃过了午饭,虽然害怕,但他还是涉险回住处换了身打球的装备。下午一点半,涂贤开着捷达,接上了易枭,直奔科院。
鳞次栉比的球场上已聚了不少人,有几个场地已经开始斗牛了。俩人寻了一个还没开打的半场,一面投篮一面热身。易枭把口袋里碍事的物件放到篮球架下边,零钱包上码了手机,手机上叠了钥匙。他一身轻松,跳投上篮,球风飘逸。
球场里来了个老头,约莫六十来岁,个子不高,身形消瘦,脚步轻快,身手敏捷。虽然姿势怪异,却中投远投样样在行,命中率奇高。
易枭挨着涂贤,调侃道:“咱要是到老叔这年纪还能有那身手,也不错了。”
“这老头好像是南大退休的。反正打我在这读书起,他就已经在这打球了。”
“看起来投篮准得很啊,一会估计打起半场来也是个狠角色。”
“他投篮封堵一下,突破就算了。毕竟上了年纪,碰了摔一下咱可犯不着。”
一会儿的功夫,聚拢的人多了,便四对四分了三组,开始打起了比赛。涂贤的个子有近1米8,在业余球场的篮下还是有身高优势的。易枭虽然司职后卫,却是个全能型选手,不但能突能投,还能够助攻调度其他队友。俩人配合默契,里外开花,球赛打得酣畅淋漓,一下午的时间赢多输少。
突然,涂贤的手机响了,他跑过去接起电话,短暂地说了几句。他在场边转过头来,向着易枭喊道:“易枭,我得先走了,公司里临时有点急事儿。”
“行,你先去忙你的,我再玩会儿也差不多回了。”易枭冲他微微挥了挥手。
“那我替他打几个吧。”在场边坐冷板凳的老头儿主动要求了转会。
“行,我们是这个,还有那个。”易枭主动向他介绍着自己的队友。
老头的球路乖张,几乎只在三分线附近活动,但投篮确实很准。易枭一连给他喂了几个球,只要他身处无人防守的空档,稍微瞄一下,几乎都能用那独特的姿势把球抛进去。一众老少精诚合作,将丰硕的战果延续到了最后。
天色渐暗,球场上的人纷纷离去。易枭来到篮球架下,准备收拾东西回去,可他赫然发现手机和零钱包不翼而飞,只有那串稀疏的钥匙依然倔强地固守着。环顾四下,早已寻不到贼人的踪影,只能暗骂这混进象牙塔里来的杂碎。
易枭被偷的这款手机是LG的8390,一款时下极为流行的旋转屏和选手机,是父亲送给他的毕业礼物,着实让易枭心疼,更让他郁闷的是手机里存的许多电话号码。地震的余悸早已抛到脑后,在住处稍作调整,便打车赶往了八一广场。
寻着大促销的广告声,跟着三个举牌的小姑娘,进了八一广场西南侧的一家手机店,挑选了一款看着顺眼价格实惠的LG直板手机,又顺便办了一个洪州的手机号码。眨眼间,易枭花掉了两千块,招贼之余他庆幸自己已然经济独立了。
周一早上,海东西程的办公室里闹哄哄的,几乎都是在聊关于地震的话题。
“当时我还在做梦呢,结果就被地震摇醒了,阳台移门感觉都快震碎了。”
“那天地震,我同学家的院墙都倒了,”小韩讲述着老家同学的遭遇,“到了晚上,政府把他们整个村的人都安置到了体育馆里,就在那儿呆了一夜。”
“晚上回去,我睡在床上,紧张的不行,就怕再震一波。”易枭戏谑道。
“啊!”小武嘀咕道,“要是再来一波地震,那我家的老破房子可就交待了。”
说笑间,钱向博冲了进来,向小武问道:“小武,新余的货怎么回事啊?说好了今天上午八点之前到,怎么到到现在都没到,你快帮我问问,到哪了。”
“还在做护套,可能要中午前后才能发出去。”小武支吾了半晌才道。
“你不是跟我说没问题吗?现在可好,电力公司停着电等施工,电缆却还在生产,你叫我怎么跟人家交代!没把握的事你别瞎答应啊!”钱向博咆哮了起来。
“钱总,真对不住。一开始呢,我和周经理是已经说好了,可周六集团涂总亲自给夏总打了电话,硬是把鄮州的单子插进去了,我也没办法呀。”
“你没办法?那我有办法吗?”钱向博略微缓了口气,试着让自己平静一些,“小武,不是我说你,这种情况你至少应该提前和我说一声,我也不用这么被动。”
“周经理昨晚还说赶一赶应该也来得及,可谁知中途又出了叉子。”
“左一个不知道,右一个不知道,让老甲鱼处理吧。”钱向博没好气地走了。
见小武灰头土脸地生闷气,易枭关切地询问:“咋了?搞得他这么大火气。”
小武长叹了口气,喃喃道:“周四的时候他打电话给我,说客户那边着急要一盘400米10千伏的3*300,要我帮忙插个单周一早上八点前送到。我马上就去帮他找了周经理,周经理排了排说没问题,我就答应他了。”
“后来集团那边涂总的单子临时插进来,钱向博的单子就被延后了,是吧?”
“是的,周胖子说应该也来得及。可没想到昨天有一根线芯局放击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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