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金邦在充分权衡了利弊之后,决定对夏建广的清算方案照单全收。他在洪州停留数日,签订了一系列的不平等条约,亲眼看着被电缆装得满满当当的半挂车驮着两铲板的羊毛床垫从海东西程启程,再同远在ZB的公司出纳确认了剩余两百九十余万货款到账,最后才在大雷的协助下办理车辆的过户和外迁手续。
所有手续办结,老元从大雷手上接过了汽车钥匙和相应的材料,言不由衷地和夏建广握手道别。易枭独自把老元送到办公室门口,在这辆破旧的汽车前话别。
“元大哥,这次的事情实在对不住了。真没想到在西程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没事儿,你别往心里去,这次虽说损失很大,但好歹底子还在。做生意嘛,总有赚有赔的,算是替西程打工了,过个两三年总能缓过来的。这里我以后是肯定不会再来了,有了这次的教训,明州我也不会去的,但你这个朋友我还是认的,将来你有机会来陶都,和俺打个招呼,我们聚聚。不过,”老元话锋一转,建议他道,“你为人真诚,老哥得劝你一句,这么多电缆厂,哪家不比西程做生意本分呢?别让西程这样的企业耽误了你的青春,有机会的话,还是换个东家吧。”
易枭应承了一声,挥着手目送帕萨特驶离,满腹心事地折回了办公室。此时,何江慧难以抑制自己的兴奋之情,坐在夏建广的办公桌前,不顾身份地唱着赞歌。
“建广,你这手绝了,不服不行啊。就我那辆帕萨特,当年31万买来的,开了12万公里,发动机涡轮都大修了两次,现在就这么被你31万卖出去了。”
“还不只这样,”贾功威也凑过来给他戴起了高帽,“集团公司都打不进去的山东市场,我们建广一口气买进去了300万的电缆,以后市场要他来做了。”
夏建广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包白盒特供的大红鹰试抽烟,给他们一人散了一根,道:“唉,我也是没办法,集团抵债来的羊毛床垫非要拖到洪州来让我消化,这损阴德的事情谁都不愿干,那既然领着华总的工资,那我就得对西程负责呀。”
“集团只让你把羊毛床垫抵债抵掉,没让你抵电缆和车子吧?”老甲鱼问道。
“恶人都做了,不就一把做到底。结清老元的应付款,我们账上哪那么多钱呀?况且江慧天天喊着想换台车,集团又没给预算,索性就一并处理了吧。”
何江慧垂涎三尺,笑道:“下个月资金回拢,我可就去订新款的天籁了呀!”
夏建广在烟头上猛嘬了一口,道,“现在资金一下子抽走小三百万,资金压力蛮大。下个月缓过来了,你就去订,这段时间就得委屈你做小舒的奥拓吧。”
易枭冷不丁听了一耳朵,顿感厌恶,又瞥见不远处的大雷也正无奈的摇晃着脑袋,便径自回到办公桌前。那段时间,尽管易枭投身忙碌,可闲暇终究会不期而遇,老元的话在耳畔回响,提醒自己的帮凶身份,心中悄然蒙上了一层阴影。
中标一年有余的BJ地铁五号线项目终于开始供货了。考虑到这是奥运会保障工程,本着做典型案例志在必得的心态,投标时报的就是成本价。可一年之后,眼下的铜价已是天差地别,没有预付款,没有锁定铜价,没有套期保值,此时排产供货无疑是血亏。经过股份公司副总华良义与项目方多次协商,在中标价的基础上略微上浮了几个百分点,可谓杯水车薪,不弃标,那么亏损就是定局。
里子没了,就要挣点面子。挣面子,就得拼质量、拼服务。海东西程临时修正了工艺标准,在这次生产中全部更换了2.52的规格铜丝,调整了挤塑厚度,校正了计米轮,确保每一根电缆都能完整无缺地达到国家标准。华良义亲自守在BJ现场提供售中服务,并对海东西程的物流服务提出了严格的要求。
由于第一次往BJ方向发货,市场部临时组织承运商们对BJ线路进行了一次竞价。洪畅物流对于机遇的把握总是那么恰到好处,不但以微弱的价格优势垄断了全部标段,并且针对此次BJ地铁五号线的供货制定了周全的物流方案。
发货当天,洪畅物流搞了一场启运仪式,给每辆货车的两侧都挂上了红色横幅,内容不外乎“明州西程电缆助力BJ奥运”、“明州西程电缆为奥运健儿加油”、“西程电缆供货BJ地铁5号线”等等。在宣传西程的同时在横幅的右下角留下自己的印记,让洪畅物流的威名一并飘荡在这一千五百公里的运输线上。
隆重的启运仪式结束,一个个鞭炮窜起,凌空崩裂,爆炸的声波在空中震荡。六卷一万响的“大地红”在路面上并排铺开,在密集的鞭炮声中,大家目送着六辆大货车组成的车队,由左榆蔚亲自押解着缓缓驶出厂区,奔赴BJ。
两天后,当声势浩大的供货车队顺利抵达BJ,驶入五号线的施工现场时,让负责接应的华良义眼前一亮。规模浩大的地铁工程,其现场调度极为复杂,难已实现天衣无缝的管理衔接,卸货等待一两天即是常事。而对货运司机这种通过抢时间谋生的群体而言,等待无疑就是损失。两天的放空过后,货车司机们围在一起商量对策,一股暗流悄然在施工现场涌动。华良义深怕他们在现场闹起事端,正在为此忧心忡忡。左榆蔚当机立断对司机们进行了安抚,并向自己的领导金桦作了汇报,承诺司机们按天给予比市场标准高出一半的误工补偿。一番操作解决了司机们的后顾之忧,承运任务得以圆满完成,也让获得了华良义的赞赏。
这段时间,朋友给易枭推荐了一个工作机会,上海的合资企业,薪资提升幅度约为30%。夏建广承诺的红包早已不了了之,老元事件带给了他深深的厌恶感,加之收入方面的诱惑,多重因素作用之下,让他陷入了“走与留”的困惑。翻开台历,正值赏樱的好时节,当即决定周末带着唐嘉一起去武汉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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