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晚上没好好睡,所有人都太困了,睡得一个比一个瓷实。天刚蒙蒙亮,一声哭喊吓醒了所有人。
俊山妈搀扶着杨周氏来了,后面跟着一串小孩。
“奶,你咋来了?”俊河赶紧起身去搀扶。
“避一边去,你这伙人把这么大的事都不给我说。”
杨周氏挣脱开儿子孙子,颤颤巍巍挪到棺木旁边,看着躺着的大儿子,趴在棺木上哭。
“树娃,你咋留下妈就走了么?妈该死,活这么大的岁数,占了你的寿。我咋不死吗?叫我娃先走了,妈该死…”
听到哭声,屋里的会会她们赶紧穿上衣服跑出来。
“奶,你咋来咧?”
“都避远,要不是今天荣发他妈到我屋里来,我都不知道,都避远。”杨周氏扶着棺木一直哭。
“妈,你歇一哈。”杨林过去搀扶杨周氏,会会也赶紧过来帮忙。几个人把她搀扶到杨老汉生前睡的炕上,把几个孩子安顿在炕上,大人小孩都在哭,秀秀坐在炕头一个一个哄。
“是我占了我娃的阳寿,我该死…”杨周氏坐在炕上,目光呆滞,反反复复说着这句话。
下午时候,移动餐车送过来桌椅板凳,朝北带人搭了棚子,把桌子摆好。茂林引着几个年轻人,把村部的大喇叭搬过来了。那个本家老太爷,佝偻着身子,腿脚更不利索了,他还是拉着那套炉子,支到门口点上炉火给大家烧茶水。
一群人又忙了一整天,才把送葬那天需要的所有东西都准备好。傍晚,会会、秀秀、玲玲三个去扫墓。出门往东,在每一个路口都插上白纸粘的旗子。到了坟地,三个人进了墓洞,用缠了白纸的扫帚,把墓洞里面的土扫了几天。又出来坐在坟头哭了一通,竖着排成一溜,见谁都不说话低着头往回走。
正日子到了,一大早,餐车开到巷子里,支锅点火,烧了四菜一汤,朝北一大早就拉回来热馍馍,先让帮忙的吃了早饭,葬礼正式开始。
九点多,向林妍妍领着两个娃娃,都穿着孝衫,在村头等了半个小时,终于看到接他们的孝子乐班来了。
三娃和建军抬着个桌子走在前面,紧跟后面的是今天的执事茂林。后面,跟着俊河兄弟几个,穿着白麻布孝衫,低着头,面色沉重。孝子后面,八人鼓乐班子,吹着唢呐长短号,敲着铜?铜锣洋鼓。后面再跟着几个接礼的年轻人,吊儿郎当叼着烟跟着慢慢走。
“桌子放这,把礼摆到桌子上。”茂林指了块平地。
妍妍和向林赶紧从身后的三轮车里拿准备好的东西。一条外孙给外公的小褥子,摆在桌子左边,一个脸盆大的馍馍,放在大盘子里,上面插了几根竹条,两根竹条上挂着两串金色的元宝铜钱,两根竹条绑在一起,上面一溜儿夹着五张崭新的红色百元大钞,一个竹条吊着几串纸做的铜钱,做成摇钱树的样子。又摆了四个盘子,苹果香蕉橘子酥梨四样水果摆上去,又从车上拿下来彩纸扎的别墅花圈,交给接礼的人。
一切准备停当,妍妍的哭声像开了的水龙头,“大呀妈呀”地喊,声音大得都能穿过整条巷子。
“杨老先生女儿女婿来了,接客!”茂林朝巷子里大声喊:“女儿女婿,给老丈人献什锦礼,外孙给他外公献贴身褥子,鼓乐班子,吹着。”
说完,鼓声锣声唢呐声,连同妍妍的哭声,跟着茂林慢慢往巷子里走,给世人炫耀女婿女儿的孝顺。
一进门,花圈和别墅摆到灵堂两边最显眼的地方,妍妍跪在灵堂前,对着她爹的照片哭,哭得气都快断了,几分钟后才被玲玲拉到一边跪着,低头啜泣。
向林跟着俊河几个去接别的亲戚。
“外甥女俊华,给他舅伯上礼咧!”
茂林大声喊,鼓乐班子跟着吹,俊华也是一路哭着进了门。
接下来,杨老汉的妹夫引着一大家来了,纸糊的童男童女,纸糊的别墅,大花圈就有两个,祭品摆了满满一桌子。桌子抬着穿过巷子,后面跟着更多的哭的人。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