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云初思考了一阵,对宋七奶奶说:“公告里面规定,丧礼不得超过十人。你家五叔叔、九叔叔和三个姑姑都是在外地回来的,按要求要居家隔离两个星期,是不能来到现场的。要不我来替他们给国元爷爷守灵吧?”宋七奶奶一听不加思索就拒绝了:“不行,你是外嫁女,才参加了你爷爷的葬礼还没出三七,是不能进祠堂参和白事的。”马云初虽然着急但是也是很无奈,本地确实有这样的说法,对于宋七奶奶这个年纪的老人还是很忌讳的。
周诸材看着旁边渐渐靠过来的人群也开始替马云初着急起来,但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和马永富帮着维持着围观群众的合理社交距离。就在马云初为难的时候,一个清瘦的高挑少年缓缓地向她走了过来。马云初看着眼前的翩翩少年眼神禁不住有些迷离,少年的眉目已经依稀有了余生哥哥的影子,少年已经日渐长大,慢慢有了亡父神韵。从外表来看,认识马余生的人都忍不住感慨,这孩子应该会有几分父亲的风采。少年走到马云初面前两米开外停了下来,躬身给宋七奶奶行礼问好,又和马永贵打了招呼,才转向马云初,满怀深情地呼唤:“三姑姑,玉清都好久没见到你了。”马玉清又说:“宋七太奶,三姑姑,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就让我给国元太爷守灵吧,我能好好送国元太爷的。”马云初看着少年坚定的脸,劝他:“你也是还没出三七,不合适的。”宋七奶奶说:“玉清本是马家子孙,没出三七也没有关系。但是我家老头自己就有子孙,何必你家玉清来送他?”马玉清看着宋七奶奶认真地回答:“我父亲马余生是马家前任三哥,我三姑姑是现任的三姐。三姑姑说了,我成年之后我就是新一任的三哥。国元太爷是我们马家的泰山砥柱,他走了,于情于理我送他,都是应该的。更何况这样的情况下国元太爷家的叔叔兄弟不方便守灵,但是我一直都在凤鸣,符合防疫要求,所以我能够替叔叔和兄弟们尽孝的。”马云初听了马玉清的话倍感欣慰,也不枉费这些年她在马玉清身上花了那么多的精力,现在当年的奶娃娃长大了,也懂事了,总算没有愧对余生哥哥的在天之灵。马云初把飞燕马牌从脖间摘了下来,挂在马玉清的身上,说:“从这刻起,你代替我们马家三哥好好替你国元太爷守灵。你国元太爷是英雄,是值得你尊敬的。”马玉清恭敬地应了下来。宋七奶奶看到马云初拿出了飞燕马牌才知道她是现任的三姐,她却口口声声说马云初是个外嫁女。宋七奶奶连忙拦住了马玉清:“使不得,老头子他当不得马三哥的守灵。马三哥既然都说了,要我们遵守防疫条例,我们身为马家子孙,肯定是要听的。”马云初轻轻拍着宋七奶奶的手背,说:“国元爷爷他是英雄,是我们马家的砥柱。他赶过小日子,打过光头,揍过美丽棒子,是我们种花家的英雄,更是我们马家的英雄,他值得。”宋三奶奶有些颓惫地吩咐马云财:“你去让他们都各回各家,好好听干部们的话,好好配合防疫吧,只要为种花家好,为了人民好,我们家全力配合,不要丢了老头子的脸。”马云财早已泪流满脸,只是点头应着宋七奶奶,然后转身去通知路边上的各人了。看到马云财走开的背影,宋七奶奶语气萧然:“各位老身精神不济,失陪了,你们自便吧。”说完,也不等众人回应,就在大儿子的搀扶下巍巍颤颤地离去。
看到宋七奶奶离开,围观的人也慢慢散去。周诸材小声地问:“这事情也差不多了吧?”马云初对周诸材说:“你和玉清扶我去祠堂。”马玉清看到马云初脸色苍白,很是担心:“三姑姑,你没事吧?”马云初苦笑:“我没事,就是饿的,血糖低。扶我去祠堂,我去送送国元爷爷。”马玉清和周诸材拗不过她,只能扶着她向祠堂走去。到了祠堂二厅外面,马云初不再往前走了,w.nsh.cm她记着宋七奶奶说她还没出三七,不能再次参加白事。她在二厅的门外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轻轻地说:“国元爷爷对不起!但是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您会理解我们的,会支持我们的,对不对。我让玉清送您,您就安心地上路吧,您放心,国有我们,家也有我们,等疫情过去了,我拿酒去给您和爷爷,你们好好喝上几杯,好好聊天。”磕完头,马云初也不再啰嗦,吩咐马玉清进去给马国元守灵。马玉清有些不舍地问:“那姑姑你呢?”马云初说:“我回家看看,你不用担心我。”马玉清虽然不舍,但是还是依依不舍地走进了祠堂。周诸材看着马玉清走开之后正想问马云初什么时候离开,马云初像是读懂了周诸材的内心,说:“我们还不能回去,虽然宋七奶奶答应了不大办丧事,但是外面的人一时半会也都没有离开,等会去我家坐会等着他们全部离开我们再离开吧。”周诸材听了觉得蛮有道理,也只能这样了。周诸材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饼干撕开之后递给了马云初,才扶着她由她指着路往家里走。马云初说:“谢谢你,不好意思耽搁你回家了。”周诸材应道:“这话说得,哪有什么耽搁不耽搁的,都是为了疫情防控,有情况哪能朝九晚五的,都是干这一行的,我能不懂吗?倒是你,得休息一会,要不铁打的人也熬不住的。”马云初心中一暖,这人看起来冷口冷面的,但是还算是有点人情味,那以前的事情也一笔勾销,不跟他计较那么多了,想到这,她也柔声地回答:“好,我知道的。”两人的关系终于也有了些的缓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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