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生有了活干,心也安了下来。晚上,二人躺在一个被窝里,仇生问:“水电工程局,咋是修水库的?”
“看!”谢荣华耐心地解释,“水电工程局,是搞水电工程的,不是电业局,也不同于水电局。”
“噢!”仇生省悟道。
“水库修成了,安装上发电机械,那才是搞电,该叫水电局。”
谢荣华又谈了初到东北找同学,没找到,自己便在沈阳南站登记,这才到此地。二人兴致勃勃,谈离情,话别述,谁也没有倦意。不知不觉,谈到尚继荣。仇生说:
“我来时他父亲已经死了,母亲也在病中,俺俩一起来找你,而他不知为什么没见面。”
“天无绝人之路。”谢荣华永远是乐观,而且对任何事都无所畏惧。“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受不了的罪。”
谈到此,仇生心中惦念,落下泪来。谢荣华虽看不见,但从声音和呼吸中听得出来。他笑了,说:
“你相中那妮啦?”
仇生反不好意思起来,说:“不是,我看他怪可怜的。”
“别瞒我,我谢荣华的眼睛里揉不进沙子。在学校你们俩就眉来眼去,你当我看不出来?这又下乡到咱大队,还不是黏黏糊,黏到一块来!”
他又紧逼一步,“你给我说实话,你真想和他搞对象,我帮你;你要不说实话,我老谢头不管那八种事。”
“你咋管?”仇生不解。
他卖起关子,说:“睡觉,睡觉!”
仇生想不出办法,谢荣华又不说了,心中耐不住。他问谢荣华,谢荣华不理。他不问了。而谢荣华又憋不住,反问起仇生来。
“你说不说实话?”
仇生无奈,只好把尚继荣要和他一起来的事说了。谢荣华这才心满意足,说:
“早点老老实实的交代,本大人会从宽处理。”
于是,谢荣华便把他父亲马上要回去,他可捎信给她,说了一遍。仇生欣喜不已。第二天写了信,交给谢世贵,并嘱托尽快送到。
谢世贵到家的第二天,便找到仇生娘,把话说了,信给了她。仇生娘看完信,长叹道:
“不该是一家人!”
说完,随时写了几句话交给谢世贵代邮了,仇生收到娘的信,打开一看。
生儿:
你走的当天夜里,尚母突然病逝,继荣和姐姐哭求邻居帮忙埋葬了母亲,继荣哭的死去活来。哭后,问我你现在在哪。我说你走后还没有回信,不知去向。她失望着走了。隔一天,她在XJ的叔叔回来,他跟叔叔去了。
……
一封断肠信,两行痛心字。仇生的眼圈红了。又想起一个小小的女孩子,竟做如此作难,不觉潸然泪下。他怕别人笑话,连忙用手抹去,他把娘的信珍藏起来,伤心的坐在铺沿上。
“男子有泪不轻弹。”谢荣华解劝着,“三条腿的蛤蟆找不到,两条腿的人有的是。”满不在乎地双手插进裤兜里,在屋里踱了几步,又说:“别难过。我给你介绍个,听着:穿黑衣,戴黑帽,黑皮鞋,嘎嘎叫,鸡不叫,狗不咬,哼着小曲满街跑,小尾巴……”
仇生照胸一拳,打断了他的讽刺。谢荣华顺手掂起挎包,拉着仇生,上山采果去了。
只见树捱树一棵棵苍劲挺拔,遮天蔽日,藤攀树,树牵藤,藤牵藤,互相攀媛,步步难行;草拥蒿,蒿挤草,举步艰难。烂树叶,枯树叶,新落树叶,层层厚厚;似地毯,赛海绵,如同棉山。
“有些留着记号,不里咱俩可出不去。”谢荣华掏出水果刀削树皮。
二人找到一片野葡萄树,那葡萄黑紫,外挂白霜,嘟嘟噜噜,串串香甜酸,粒粒酸香甜,由你尝鲜,任你吃够,还任你带走,天公馈赠,不用承情,不用花钱。二人吃得嘴唇都染紫了。不远处,还有山楂树,紫红紫红的山楂,不吃那涎水就流出来了。二人吃够,拿足,回屋分给大伙尝鲜。
此时的沙尖子水库,处在国民经济不景气,苏修撕毁合同,撤走专家时期,经济陷入困难,宏伟的水库蓝图,只好入档待命,工程下马了。这些来自关里各省的盲流,暂时调转到木圩子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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