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街头,细细的雨丝被斜风卷着,纷纷扬扬地洒落,越来越密。
崔硕出了瓦舍,行了一会儿功夫,身上的衣衫已被雨水打得濡湿,湿哒哒地粘在身上。
斜风细雨,秀色江南,石板古道,这本该是一副迷人的、古色古香吴越名城景致。
雨中漫步,大袖挥舞,吟诗作赋,此方为风流雅士之行。
纵然胸藏无数足以惊世骇俗的名篇,但此时的崔硕却没了此等之心境,烟雨绍兴之美景,在他面前,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
纷乱,心底纷乱,他的心境已被方才瓦舍内说书者一场关乎天下大势纵论,生生给搅乱了。
两世为人之崔硕,心下甚为明白:实力,只有实力才是王道,才是成事之根本所在。
没有实力,便没有地位,没有地位,便没有影响力,所说出的话来,便是人微言轻,甚至屁都不如。
譬如方才瓦舍那位说书先生,这一番激愤的话说出来,不过是发泄了一下的情绪,对这天下大势,对大宋君臣,可以说毫无影响,说是一通响屁,也不为过。
在原本的历史上,蒙古灭金,大宋君臣曾弹冠相庆;借机收复一片焦土、渺无人烟的旧山河之时,以为便是扬眉吐气、雪了靖康之耻。
却无人深想,金国之灭亡,大宋失去了最后的屏障,等着大宋的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凶恶如虎狼的蒙古铁骑,这才是南宋最致命的敌人。
念及此处,崔硕难得地哀叹一声,心想若是自己重生在某个将军身上,此时还可凭着那点超越时空的见识立些功业,也好马背上畅快地搏杀一番。
眼下自己白丁一个,难有作为,短暂的繁华如梦似幻,甚至想要长长久久、安安稳稳做个富家翁尚可,把这家业平安地传给子孙,难!
试问,草原蛮族一至,放眼天下,哪里还有乐土桃源?依着后人的推断,被鞑子屠杀的汉人竟达过亿之数,差点绝了种。
自打穿越以来,崔硕首次心神不宁了,甚至可以说是压抑得如同吹得鼓胀的气球,眼看着快要爆发了。
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对于穿越者来说,这简直就是耻辱,并且是奇耻大辱!
狗日的草原蛮子,不在草原上老老实实地呆着,整日里杀伐嗜血,真是虎狼般的禽兽,嗯,不对,那动辄屠城血洗的什么成吉思汗,简直是禽兽不如。
崔硕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心下恨恨地咒骂着。
大宋、蒙古、金国、西夏......
天下纷乱如斯,我崔硕若想有所伸展,若想能得了善终,莫非来日厚着脸皮,再放出两手穿越者之金手指绝技,靠着骗来的声名,博得当权者之青睐?
再说,真正值得一抱之粗腿,是赵官家宋宁宗,是权相史弥远,还是盛极一时的杨皇后?
......
“驾驾驾——”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车轮声,蓦然,自身后响起,登时搅乱了崔硕的思绪。
被搅乱了思绪的崔硕,心头小火苗猛地窜起。
崔硕回头一看,只见两骑帮闲,护卫着一辆华丽的马车,肆无忌惮地呼啸而至,马车上站着一个趾高气扬的身影,那一身大红锦袍分外刺目。
何人如此嚣张?
崔硕随着行人往道旁闪了闪身,面露厌恶之色,瞧着那模样,分明便是不知收敛的富二代抑或官二代,在城里嚣张地飙车。
有了优渥之家世,更要有良好之家教。
这种全然不顾公德,全然不顾别人感受,全然不顾自身形象,甚至全然不顾自家老子颜面,嚣张到了极点的“某二代”们,正是崔硕最厌恶,最瞧不上的角色。
在另一个时空中,这些嚣张的“某二代”们,种种劣迹惹得网上群情激奋,各大论坛网友们口诛笔伐,都将其看做过街老鼠一般,恨不得人人喊打,痛揍一通方才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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