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没看出来，你小子有点门路。”
“大人，我的包裹……”
“什么包裹啊，没看到，自己找找去吧。”
这狱卒的口气相当不在意，而我十分清楚得记得，昨晚就是他拎着我的包裹，问我要钱。
但我也不能怎么样，我只有返回那个潮湿的地牢，刚一打开门，一个人凑了上来。
“小相公，行行好，救救我。”
是他，那个卖面的汉子，他被风吹皱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泪痕，彻夜未眠和外伤让他看起来满目疮痍。他抱着我的腿，语气不能够更低三下四。
“你是城里人，你会没事的。”
“我等不起，家中老母六十二了，再不回去恐怕要出事。”
“求你了，看在我昨晚给了你们两碗面，求你了。”
是了，他会被抓进来，其实也是因为我们，无论怎么说，我始终是有些过意不去。可是，我真的有办法帮他吗？
“你要我，怎么帮你？”
他一听我的口气软了下来，立马凑上前来，表情和语气都变得十分激动。
“有人帮你交了罚金对吧？跟他们说，让我先出去。”
“那我怎么办？”
“我回家取了银子，就来接你出去。”
眼前这个可怜人，使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相信他？风险实在太大，况且我昨晚已答应了邱贺，他也允诺了我美好的未来。踏出牢门，前方不是贫瘠的乡村，不是一望无际的大山，更不是终日在稻田里脚踏烂泥劳作。是苍山派，苍州所有习武者都向往的地方。
“抱歉，我没办法……”
我挣脱他的手，背起包裹往外走，转身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睛晦暗下去。关上地牢的门，我走进了一个小厅，狱卒在外面等着我，窗外的天空刚刚鱼肚白。
“好了，在这画个押，就赶紧走吧。”
我用大拇指摁了红色印泥，放在嘴前，哈了哈气。昨晚邱贺说的那句话突然在我脑子里响了起来，“人不分好与坏”。
不是的，至少我可以选择做个好人。
我转身走回牢房，不顾那狱卒的连番质问，找到坐在地面上万念俱灰的汉子，他对我的折返也感到十分意外。
“我帮你出去，多久回来。”
“一个时辰之内。”
我看着他，不说话。
“半、半个时辰，我尽量。”
“好，一言为定。”
他站起身，跟随我一起向台阶上走，先前那位狱卒看起来非常生气，他走上来抓着我的衣领问：“你这厮，到底想干什么？”
“大人，我不出去了，我的罚金帮他交，可以吗？”
“你当我这是你家后院？你想怎样就怎样。给我滚回去！”
正在这时，监狱里的长官正好走了过来，他看到我们这里有纠纷，凑了上来。听完手下解释了情况，这位监狱真正的主人展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他对狱卒说：“哈哈哈，这猢狲，既然他想玩，那就陪他玩玩。”
那狱卒立马改了态度，点头哈腰称是。长官转过身来，走到我面前，他高高隆起的肚子几乎要顶到我。
“小子，你就这么相信他？”他用自己粗短的手指，指着我身后的汉子。
“他救过我，他是个好人。”
“好人。”长官笑了起来，脸上的肉随之抖动。
我刚说出口就后悔了，实际上，邱贺已教过我，在城里不要用“好人”、“坏人”这样的字眼。我猜这就如同在乡下，去了别的村庄，绝不应该暴露自己成年了，但仍没有娶亲，一定会遭到当地人无情的嘲笑。
“好吧，既然你对你的好人，这么有信心，我可以答应你，但是。”
我心里不住紧张起来，城里人说话的另一特点，是喜欢拐弯抹角。
“你求爷爷我，总不能一点血都不出吧？”
“出血？”他要打我？这些人明明是官府的人，怎得如此暴力？
“呵呵，莫多想，我们打个赌就好。”
“赌什么？”
“就赌他。如果他能在一炷香时间内回来，并且交罚金给你，我就放你走。”长官看向那个汉子，饶有趣味的眼神。
“如果他回不来呢？”
“那，你就归我了。”
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之前他们就想把我卖掉，现在这样，大概正中他们的下怀。
“怎么样，小子，玩吗？我今天难得心情好，这种机会可不多。”
我犹豫起来，一炷香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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