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主动走向我,几步之后,他的脸从黑暗中浮现,不是别人,正是那日为我验证桂花糕的胡郎中。
“老胡,你怎么在这?”
自那日中毒事件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他。当然,那是因为我也不想见他,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被下毒,现在却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他面前,怎么都会有些尴尬。
“别问,随我来。”
他没有多说一句话,甚至没有正眼看我,随意得像和老朋友叙旧。但我的心情可不轻松。他会在这儿等我,证明他知道暗道的事。胡郎中,与我不过一面之缘,却掌握了我触犯禁忌之事。
眼见老胡越走越远,我没有选择,只有跟了上去。忐忑不安,我保持着和他的距离。老郎中的步调时快时慢,看起来与一个晚饭后散心的悠闲老头无异,我的心里,却有着万般惶恐。
走了没多久,我们到了老胡那个僻静的破院子,合情合理。现在已不是看诊时间,这里除了我们,应该不会有其他任何人。
老胡先走了进去,我紧随其后,在进入院子后,我顺手将院门关上,脑中快速想着一会儿该怎么应对,不过都是徒劳,我太紧张了。
老胡走近自己的破屋,还是那张桌子,他的脸在油灯闪烁的火焰后,忽明忽暗。他在等我坐下,我坐下了。
“很严重。”
“什么?”
“你这件事,很严重。”
严肃,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他说的一定是,我和大奎擅闯禁区之事。我觉得有东西卡在我的喉咙中,怎么咽口水也咽不下去。他在威胁我吗?如果是,他想要什么?
一个年老的鳏夫,独居在杂草丛生,破败不堪的院落里。每天义务看诊,独来独往,从不和任何人交往。这样的人,会想要什么?而我,又能给他什么?
我想不到,但我可以问。
“胡老,您想要什么?”
“你。”
什么意思?我仔细看他皱纹密布的脸,努力想通过表情分辨他的用意。什么叫我?他要我为他做事?还是说……我想到了一种很糟糕的可能,或许这老者有着邪恶的癖好?还是说,我又突然想到!他是一个医者,也许想用我的童子之身,制作某种秘药,也尚未可知。
我再用力看他的脸,此时觉得,他的表情并非严肃,而是一种扭曲的笑,令人不寒而栗。
我该怎么办?他上次已向我展示过他的实力,力拼,我断然不是对手。可要就此屈服,满足他的要求,又是万万不能。或许,我该虚与委蛇,假装顺从,然后再找机会……
正在我思索之时,老胡又开口说话了:“你,必须担起责任。”
什么责任,这个老东西讲话怎么颠三倒四,没头没尾的。我开始怀疑他老糊涂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时,他动了,伸手去摸衣服内袋。不知什么东西,他递到桌前,示意我看。
一朵花,红色的花瓣又细又长,弯曲着向上,形成诡异的弧度,像一只努力抓着什么,却又抓不住的手。
“这是什么?”
“幽都草。”
老胡摸了摸鼻子,又接着说:“你给我的桂花糕中,就有此物炼成的奇毒。”
“毒?什么毒?”
“幽都月,无色无味,极为罕见。”
当真有毒!那一夜的回忆又在我脑中复现,的确,两个黑衣人,如此大费周章,如果什么都没做,实在说不过去。
“我中毒了?为何我……”
“此毒之所以罕见,在于其专为习武者,尤其内功深厚之人所制。服下后,不会有任何症状。可是,一旦运功。”
“运功,就怎么了?”
“经脉断裂,武功尽毁。”
可怕,世上竟然有这样的毒物,专废习武者耗尽毕生心血修炼的武功,实在太歹毒!可是,我转念一想,我吃了那么多,是否意味着……
我,再不能练功了?
想到这里,我只觉两耳都鸣响起来,脑子像被人用筷子搅乱了,天旋地转。
“胡老,这毒,我、我服下了很多,那我是否,废了?”
我看着胡郎中,希望他能给我一丝希望。他一向冷酷的眼中,竟闪过一丝恻隐。
“习武看天分,本就无法强求。”
我一时忍不住,眼泪竟然落了下来:“不能修炼内功,今生与废物何异!”
“内功?哼哼。”老胡冷笑两声。“狗屁内功,没有内功,照样能习武。”
“你胡说,哪个武林高手没有深厚内力。”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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