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局一转云帆营中计魏长卿见那男子言中自有深意,为人想必也是个颇有成算的,双手和拳谢道:“受教了。听大哥的口音像是久居京城之人,只是不知大哥尊名。”
“叫我老吴就行。”老吴微微一笑。
魏长卿心里却徒生一股寒意,他发现老吴很爱笑,陆子逸其实也爱笑,只是两人的笑完全不一样。陆子逸的笑让人心安,露出一种与世无争的恬淡与平静,或喜或悲,却是真情实感。老吴的笑却不一样,确切的说,他只有脸在笑,而那眼神中的那种深邃与捉摸不定,只会让魏长卿觉得可怕。
老吴说罢,起身,往桌子上放了一锭银子,示意小二结账,并向告别道:“在下还要赶路,先行一步了。”
老吴的离开让这家小店显得空旷了不少,昏暗的灯光映着斑驳的墙壁,魏长卿陷入了苦思,真的要在这里等三天么?他尽管不能完全信任老吴,但是老吴的话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道理。他找杨涟的话,未必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信息。直接去永平探个究竟,或许更为直接,但是却危险。
是走平坦而希望较小的路,还是走崎岖却希望较大的路,按照魏长卿的性格,他其实并不需要犹豫就可以决定选择后者。但是他心中充满了不安,他可以感觉到劫粮的事和宁阳侯有关。宁阳侯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面善心狠,有城府,有兵权,更重要的是,宁阳侯早就对自己动了杀心。
永平鼠盗蜂拥,宁阳侯动用自己的势力杀掉魏长卿并不是难事,之后再把罪名按在那些强盗的头上,更是顺其自然。魏长卿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不是魏长卿爱犹豫不决,有的时候,他真的需要一个人,一把将他推到独木桥上。
“爷!”
魏长卿正苦思冥想着,忽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他扭头一看,竟然是弈儿。
“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在无锡么?么?”魏长卿诧异地问。
弈儿一脸疲色,一跛一拐地走了进来,他骑了很长一段的马,腰酸背痛。“我到了无锡。”弈儿喘着粗气,坐下来,缓缓道,“我到了无锡就去打听杨大人往年过去住哪家客栈,大概会见什么人。然后我挨着个的打听,连顾老爷那都打听了。他们说这次杨大人已然托人捎了信儿,过不来了。我跟顾老爷说了您在查粮草的事,顾老爷说,他在朝里的人已然得了消息,过两日京城东门仓的粮便要分批往永平运了,数目很大,杨大人要管交接事宜。我才往回赶,想赶紧告诉您。”
魏长卿点了点头,给弈儿倒了杯水:“看来是不用往南边赶了。”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魏长卿思忖了一会儿,道:“明日一早我骑马先走,到京城再去趟沈府,打听消息,你就坐着弈苑的马车慢慢往回赶。”
如此大数目的赈灾粮草往永平运,那些抢粮之人不会不动心,有没有贼胆倒无所谓,但是只要动了贼心,就一定会有破绽。
一宿无话。
次日一早,魏长卿便骑着马赶回京城,直接去了沈府。
“这么急,可是有急事?”
魏长卿刚踏进沈府,就撞见了沈渃清,急切道:“听说赈灾的粮草明日就要往永平运了?”
沈渃清一惊,向底下人使了个眼色,屏退了众人,和靖道:“父亲如今正在操办此事,八天前定下运粮的日子,知道具体日子的也只有父亲和几个户部的人。你是如何得知的?”
魏长卿也颇感惊讶,若按照沈渃清所说,有可能顾宪成在朝中的人也是户部要员之一,也有可能是杨涟告诉他的。但若是杨涟告诉他的,从沧州到无锡至少需要八天,而杨涟在永平,根本不可能在八天的时间内将消息告诉顾宪成。也就是说,顾宪成是通过朝中的人知道的消息。只是顾宪成已然辞官,他又何必费心探听这种消息呢?
魏长卿越想越觉得奇怪,这种感觉让他更加不安。来到京城以后,他变得比以往更加小心翼翼,更加多疑起来,不是因为他想要如此,而是他不得不如此。人人各怀心思,每个人的面前都是一盘棋。他仿佛无意间闯进了一个充满面具的世界,当他摘下一张面具之后,发现面具之下依旧是另一张面具。弈苑的人如此,朝堂上的人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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