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却听有人拍起手来,那人说道:“铁心肠也愁泪滴千行。美人图今夜挂昭阳,我高烧银烛照红妆。”
莫大停了手中之胡琴,惊道:“咦,竟有解人。”也不拉胡琴了,从高处跳了下来。
刚才拍手应和的那人是个中年男子,长相虽称不上俊美,但举手投足之间有一股清雅气质。令人一见,便觉不是普通人物。
此时,衡山派人众均已到场,为首的一位须发银白,老态龙钟,乃是衡山派掌门,雾隐剑吕三成。他旁边有个和蔼可亲的矮胖子,则是他的二弟子刘正风了。
吕三成笑吟吟地说道:“莫大,你又耍什么酒疯了,还不快下来拜见玉曲子前辈。”虽然这话中意思像是斥责,但吕三成一副笑脸,哪有一点斥责的意思,心中只怕还暗暗得意呢。适才天门道人用尽全力追莫大,莫大却一边跑一边拉胡琴唱戏,足见其轻功胜过天门道人,也算是给吕三成长脸了。
莫大走到玉曲子的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说道:“晚辈莫大,见过玉曲子老前辈。”玉曲子冷哼了一声,也不便发作,说道:“莫师侄好快的身手啊。”
莫大笑道:“不敢不敢,遇上天门道兄这号人物,也只能发足奔逃了。”
二人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岳不群上前说道:“华山晚生岳不群,见过玉曲子师伯、吕师伯。”
吕三成笑道:“很好很好,华山派有你这号人物,老朽也放心了。”这话表面上是说,华山派有你这号人物,对五岳剑派肯定有好处。实际上吕三成却在偷笑:“华山派现在成了这样,我衡山派终于不是五岳剑派中最弱的了。”
以玉曲子所得的情报,岳不群当初这华山派掌门,还是在嵩山加冕的,和嵩山派定然有颇深的渊源。现在泰山和嵩山为争夺五岳掌门之位一城斗而将破之势。当下面色冷淡,回复道:“该当去往何处?”
岳不群连忙应道:“在演武场上,待得五岳剑派和众位朋友到齐,便即召开大会。”
玉曲子愣了一愣,说道:“众位朋友?”脸色有些诧异,也不多说,便向着演武场走去。泰山派弟子也随之而去。吕三成也就和莫大、刘正风及衡山派弟子一同赶去演武场。
这玉曲子和吕三成乃是当今五岳剑派的两位前辈高人,论资历来说最为尊崇,岳不群没有不相陪之理,当即和宁中则一起送两位前辈前去演武场。
莫大依然一摇三晃地走着,吕三成看着莫大的醉态,捻须微笑,仿佛还很欣赏这位放荡不羁的弟子。对于那正经的刘正风,倒是不怎么喜爱了。
刘正风走到刚才那同莫大唱和的人面前,说道:“阁下刚才和我师兄对唱,字正腔圆,可也颇通音律吗?”
那男子笑道:“不敢说颇为通晓,只是平时略为爱好,看到令师兄的雅兴,不免技痒,上前唱和了一番。”
刘正风笑道:“他虽是我大师兄,但我可不护短,他剑法尚可,音律嘛,确实未至上品。高明之乐讲究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于豪放中有沉着之致,于悲凉中有希冀之存。师兄的胡琴,论悲伤极为悲伤,论欢快一味欢快。”说到此处摇了摇头,显然是对莫大的胡琴颇多否定。
那男子说道:“这倒也不能这么说。音乐也有雅、俗之分,雅者阳春白雪,曲高和寡;俗者下里巴人,喜闻乐见。令师兄刚才所拉所唱,乃是一出《破幽梦孤雁汉宫秋》,出自于元杂剧。杂剧者,本为大众之音,不为登大雅之堂而设,兄台自不屑欣赏,然引车卖浆者流,或许多有所感。音乐者,本为调动人之感情,在此面前,帝王乞丐,均无差别。”
刘正风闻听此言,大喜过望,说道:“想不到于此处,竟碰到兄台这样对音乐极有造诣之人,非但所见所闻颇广,兼且对乐道有自己独特之理解。当真令小弟佩服不已。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那男子微一沉吟,说道:“在下名叫吴世公。”
刘正风说道:“在下衡山派刘正风。今日得见,便是缘分,不知吴兄用何乐器?”
那男子说道:“在下平生颇爱抚琴,刘兄呢?”
刘正风笑道:“小弟所喜之乐器,却是箫管,只觉箫之声音,飘逸飞扬,似有一种无拘无束之境界。本朝初年有一位姓乐的箫中大家,小弟对其所流传下来的一首《杏花天影》略有研究……”
二人就这么边走边谈,谈得甚是投契。
不一会儿,众人到了演武场,这演武场上分成内圈和外圈,内圈是给五岳剑派弟子所坐的,外圈则是给江湖上来观礼的同道所坐。北岳恒山派已经就坐,华山派的那些冒充的弟子也坐上了几十名,这些人虽是冒充的,但是穿上华山派的衣服在那一坐,至少这一眼看上去,华山派也是不比其他派的气势要低的。
南岳衡山派,也就靠着北岳恒山派坐了。刘正风邀请吴世公在他旁边坐下,吴世公沉吟了片刻,答应了。而莫大特地找了个靠近恒山三定的位置坐了,笑嘻嘻地对定闲师太说道:“定闲师妹,好久不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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