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在村里帮老李叔干活,不像城里那么多规矩,老李叔也说过什么时候睡醒什么时候来,但我虽然年纪小却还没那么不知分寸。像城里打工那样给自己定了一个时间,每天八点准时到达老李叔的小工坊,除非真的有事才会请假。
出门的时候,我下意识瞟了一眼廖叔的小屋,发现门是锁的,我心中不免好奇一大早上跑哪儿去了呢?老李叔家住在村东头一颗老槐树下,从我家老宅后面的那条黄泥小路上绕过去最为便捷,只是陡峭了些,不过对于我来说那自然是小菜一碟。
走到一半我忽然想起昨天借老李叔的斗笠忘记拿了,于是又折返了回去,结果正好遇到返回的廖叔。虽说因为昨天的事儿弄的有些不愉快,但老话说人家帮你那是情分你得记,不帮你那是本分,你也没资格怪人家,毕竟人家也不欠你什么。
于是我拿着斗笠上前几步,笑着打了个招呼:“廖叔,这么早到哪儿去了?”
廖叔笑笑说:“随便逛逛。”
我“哦”了一声道:“那廖叔您先忙,我得干活去了。”
说着我就欲离去,刚走没两步,却听廖叔叫住了我:“小东。”
我回头问道:“怎么了廖叔,有事儿?”
廖叔想了想问:“你们村口怎么老坐着一个小女孩?”
我闻言想了想,说道:“廖叔你说的是小燕子吧?她是村东头蔡奶奶家的孙女,她老爸老妈常年在外打工,过年才会回来一趟,听说今年没买到票好像不回来了,小燕子不相信所以就天天去那儿等了。”
廖叔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毫无征兆的说道:“小东,你去叫李大哥他们几个来一趟吧,我帮你们想想办法。”
我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面露大喜,重重的点了点头,说了声“好”便径直朝老李叔家跑去。对于廖叔为什么一夜之间突然改变了主意我虽然很好奇但却不敢多问,生怕他下一秒会反悔,虽然以我对他的了解这个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当我带着老李叔和双全叔,郝村长一同返回时,廖叔早已泡好了一壶茶,正细细品着。老李叔率先就昨日的事情向廖叔道歉,对此廖叔也只是温和的笑了笑说是自己考虑不周。
郝村长在一旁哈哈大笑道:“过去的事儿就不提了。”
于是我们几人就着一张小桌,喝着廖叔泡的茶,开始探讨起了我们目前所面临的困境。
廖叔说:“虽然我答应帮你们,但有一件事我得提前说明,富有富的好,穷有穷的乐,想要得到些什么就必然会失去些什么,这是规律,孰轻孰重我说不好,届时你们怪不得我,一切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双全叔笑道:“只听说过穷死的,没听说过怕富的,廖小哥你放心,将来无论怎样我们都不会怪你。”
廖叔点了点头说:“那好,你们做的这个东西叫什么,用途是什么,它的优势是什么?劣势是什么?所针对的客户人群是哪些,批发价是多大,零售价又是多少?这些都给我说说,越详细越好。”
老李叔正了正身子,说道:“咱们做的这个东西叫木镇子,是一种比较传统的木制厨具,主要是用来蒸米饭。要说这劣势嘛,当然就是比较麻烦了,它不像电饭锅只需加入水煮熟即可,而是要先将大米放锅里煮成夹生状态,然后才能放进木镇子里蒸,这样一来无疑是耗时耗力的,城里人每天忙着上班下班时间紧凑,自然是没那闲心。所以我们的目标人群一般还是在乡下,当然了,也有一些农家乐饭店会定制一些小型的木镇子做木桶饭用。”
“至于这价格嘛没有固定的,主要还得看行情,就目前来说,六寸的批发价是七块钱一个,七寸则是八块,八寸则是九块,以此类推,那些红白喜事专用的特大号则可以卖到七八十不等。主要还得看品相,疙瘩太多,品像不好价格自然就低!”
郝村长接过话头道:“要说这优势嘛,咱们这老玩意虽说麻烦是麻烦了点,但这蒸出来的米饭那一粒一粒都是分开的,口感嚼劲那都是现在那些电饭锅无法比拟的。”
双全叔补充道:“还有还有,咱们这个木镇子都是采用杉木制作而成的,本身就带着杉木独有的芬香,这也是那些冷冰冰的金属不具备的。”
廖叔点了点头道:“了解了,可我看你们好像都是纯手工打造,难道你们就没想过机械化生产?”
老李叔说:“不是不想,是根本做不出来呀,廖小哥有所不知,咱们这个东西别看简单,做起来可繁琐得很。从下料到削板,打孔,洗边,合成,打磨等等好几道工序呢!最重要的是这个木镇子有两个提手,那都是需要人用刨子一点点刨出来的,机器可没么灵活。”
郝村长习惯性的敲了敲烟杆,说道:“也不是没有,记得以前小镇上好像是有一个人做过机械化生产。他是将木板按照严格的尺寸,直接用压刨机刨成弧形再进行拼接打磨,两个提手则是单独制作,然后用胶水粘上去的,只是这木镇子本来就是要放进水里蒸的,一受热自然就脱落了。后来他又想了个办法,就是在木镇子外面凿两个方孔,用一根销子将木镇子与提手拼接起来。这样一来虽说是稳固了不少,但终归没有纯手工打造的一体式提手让人觉着踏实,所以即便他因产量多价格比我们的要低,最后还是没干成!老乡们还是愿意多花点钱买咱们手艺人纯手工打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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