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似懂非懂,想了想问道:“廖叔,你说为什么这人一有钱就变了呢?之前我们村也有一个大学生来着,现在人家在市里工作可有本事了,赚的也多,只是以前跟他一起长大的那些玩伴现在想请他吃个饭他都没时间,更别说找他帮忙了。村里人都在说这人一但有了钱就变的翻脸不认人了,薄情寡义!”
廖叔想了想笑道:“都说最是无情读书人,仗义多出屠狗辈,这话不是没有道理。人懂得越少在意的珍惜的也就越多,认知够多的人往往也就越发的理智,有时候甚至理智到近乎无情。就像我刚刚说的这个世界的财富没有主人,只要你有能力就可以去夺取,可钱就那么多,想要在这茫茫人海中夺取更多的资源不亚于虎口夺食,逆水行舟。
“而当你拥有了足以载着你在这人海之中乘风破浪的一艘小船以后,你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如何维持自己那一艘小船的稳定。试想一下,一个是经验丰富的大力水手,一个是不通水性的乡下农民,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再比如,说东一桌西一桌,一桌谈的是理想未来,一桌谈的是酒肉女人,如果是你,你又会怎么选择?都说人一但到了一定的位置总是会变的,事实上不是他们变了,而是那些觉得他们变了的人没变。
“人就是这样,他们自己不努力却还总想着拉着别人一起不努力,倘若别人走的快了,走到他们前头了,他们就会说你这人变了,不像以前的你了。可穷则思变,穷则思变,你为什么不想想如果他不变与你们何异?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绝不仅仅只作用于非黑即白之上。”
我懵懂的点了点头,廖叔的话用一句话来贯彻,我想应该就是所谓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像我现在知道了知识的重要性,每天坚持学习不就是为了将来出人头地,不想像村里人那样一辈子当个农民吗?
廖叔指了指我手中的书问:“后悔吗?”
我心知他问的是我有没有后悔辍学,点了点头又摇摇头说:“刚开始后悔,后来释然,再到最后则是感到庆幸。”
廖叔问:“后悔可以理解,释然也可以理解,庆幸怎么说?”
说实话,我一开始后悔并不是因为我知道了知识的重要性,而是纯粹觉得干活太累了,远没有教室里坐着来到舒服。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当初我亲口答应姐姐绝不后悔,现在自然也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而要是说到释然,那还得从我第一次接触网吧开始说起,那是镇子上一个小型的黑网吧,总共也就五六台机子,那次是我一个伙伴带我去的。那时候我也不会玩游戏,就是想着看看电视,只是看着眼前的键盘我有些手足无措,因为我不会打字,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我连拼音都不会!
要知道我读书的时候,班主任上课的第一句话永远都是;后面那几个你们要睡觉就睡觉,别打扰其他同学上课。而我有幸正好坐在最后一排,可想而知我当时是个什么样的人,小学六年的时光声母韵母分不清也就不足为奇了!
对于我不会打字的尴尬,伙伴不仅不帮忙,反而还在一旁嘲笑着说,打字都不会,我要是你直接拿一块豆腐撞死算了。他说这句话我相信是无心的,但他不知道的是这句不经意的话却如同钢针一般狠狠扎了一下我的自尊。
于是我暗自决定一定要学会打字,一定要学会拼音。
回家的路上,我跑到新华书店买了一本字典,当时我也不清楚自己学拼音为什么要买字典,或许是因为觉得上面有拼音注解吧。回到家里我把自己关在屋内,仔细研究了一下那些拼音,发现拼音里的和n组合起来念安,而再加一个g则念昂。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声母韵母,只知道仅仅用了一天我就学会了拼音,也学会了打字。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感觉到了学习的乐趣,就好像你玩游戏突然掌握了一项新的技能,那种愉悦不言而喻。
至此之后我开始利用空闲的时间自发学习,虽然无法重回校园,但至少也自强了不是,想想也就释然了。而之所以感到庆幸那是因为在我看来,学校就像是一个温室,你身处其中永远不会明白自己有多么的幸福,如果我当初不辍学我就无法明白知识的重要性,更不会去明知自己不足而自发学习。以我当时的状态,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即便勉强念完初中又能如何?也只是虚耗光阴罢了,初中三年该学的东西我又能学到多少?
就像班主任让我背的那些古诗一样,虽然迫于压力我死记硬背,即便最后背的滚瓜烂熟,那又如何?那首古诗真正想要向我表达的意思我根本就不明白,最终记住的也不过是短短几十个字罢了。而当初我看似一个错误的决定,却成就了现在正确的我,所以我为当初错误的决定而感到庆幸,若非如此我想我不会明白知识的重要性,更不会理解社会的残酷性!
其实事后想想,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姐姐在明知我读不上去的情况下仍然要逼着我去读,或许不想她的遗憾再次在我身上重演是一个原因,希望我痛改前非好好学习也是一个原因,但想来更多的还是他想让我多几年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吧。毕竟当我离开校园踏入社会的那一刻开始,年少无知将成为过去,残酷现实的社会终将让我活成自己当初最讨厌的样子。
廖叔听完我的叙述,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说道:“凡事都有它的两面性,正如古人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过……你当真不后悔?”
我捞了捞头,笑道:“说不后悔是骗人的,什么从前错误的决定成就了现在正确的我也不过是不可挽回的错误决定下的一种自我安慰罢了。如果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想我还是愿意回到校园接受系统化的教学。”
廖叔说:“你现在还小,现在选择重返校园也不迟。”
我摇了摇头道:“不了。”
我原本以为廖叔至少会再劝劝我的,至少正常人一般都会这样做,然而,廖叔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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