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看了看身边的女儿,心中多出一股温柔,自己打了一辈子的仗,心里早就坚硬如铁,藏不下半点柔情,唯独看到女儿的时候,会涌起一股无法遏制的爱护之心。本来看到女儿火海逃生,一直都很欣喜,但不知为何,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丁点的高兴,眉宇之间仿佛出现一股浓浓的不甘和落寞,一旁的卢丫头也是这样,起初还以为二人是被今日的惨剧给吓到了,但转念一想不大可能,这两个丫头可以从小就跟着上过战场的,比这惨烈得多的场面也见得不少。看来一定是心中有事。
皇甫嵩看了看二女,一捻须髯,冲着二女哈哈一笑道:“你二人这般模样,是不是累了。”
皇甫盈翻了个白眼道:“爹,我二人今晚又不曾出过手,仅仅是下了几步楼梯,怎么会累?”
皇甫嵩顺着话题继续问道:“那为何这幅模样?”
皇甫盈叹了口气,没作声。皇甫嵩又看看卢嫣,也是呆呆的看着洛水的涟漪,仿佛没听见一样。
皇甫嵩的好奇心也上来了,正要逼问时,却见有一小艇飞速驶来,依稀间小艇上除了划水的士卒之外站着二男二女。卢嫣眼尖又在船边,一看来人,马上圆睁二目,竟然哭了出来,颤巍巍的声音道:“盈姐,是他们来了,他们没死。”
天子今天晚上过得跌宕起伏,身心俱疲,上得船来倒是心旷神怡,和刘虞,袁逢欣赏着夜色里的洛水。水流不急,偶尔还能看到几下鱼跃,船上的南军卫士站在船板的各处巡逻,三人走到船头最前端,扶栏而立,侃侃而谈。王越师徒寸步不离,守护天子。
刘虞是皇室宗族,说话向来耿直:“陛下,如今太尉请辞,朝堂上又少了位大汉忠臣,这些叛贼怕是更加嚣张了。”
天子不置可否,其实心中也颇有点后悔,如果不是杨赐,今日自己怕是后果难料了。
袁逢接口道:“伯安,此事陛下已有计较,太尉请辞是因为年事已高,并非陛下降罪,太尉平叛有功,陛下岂会赏罚不明,太尉之子杨彪不是在朝吗?陛下必会重用之。”
袁逢虽然也是当代大儒,但久为袁阀阀主,话语之间甚是婉转,看似和刘虞说,实际是说给天子听得,果然天子轻轻地点了点头。
袁逢暗忖:老太尉也是没有办法啊,私自调兵,自古便是大忌,天子迟早要找人清算,与其我等世家望族均陷入其中,不如由一人担了,保存其他人,若要独自担当此事,老太尉就是最佳的人选,他是三代老臣,年逾古稀,随时可以辞官不做,天子也不好在此时发难,反而老太尉辞官之后,天子会感其恩,重用杨阀之人。”
刘虞听得天子欲用杨彪,心中一喜表露出来:“文先忠直,定然是我大汉柱石,陛下卫尉一职一直由袁隗兼领,不若就让杨彪迁卫尉,也可确保京畿安全。”
天子略一沉吟,心中在盘算:崔烈买司徒花了五百万钱,这回杨彪要他交多少钱?只是人家老爹刚救了自己的命,马上要交钱,似乎……
袁逢摇了摇头道,暗责刘虞,哪有这般要官的,而且场合也不对,便转移话题道:“陛下今日看这洛阳诗会如何?”
天子神情一松,有点开颜了,道:“不同凡响,尤其那个杨林,朕看他文武全才,的确是年轻才俊,莫非也是太尉阀中之人?”
袁逢笑了笑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杨林是南阳一介寒门,只是在华阴县巧遇老夫人。”于是把杨林的来历简单的说了一遍,天子倒听得津津有味,道:“他还在渑池纵火烧过太平道?”
袁逢又笑道:“还有个消息便是杨林似乎和杨彪的侄女杨倩似乎有些情谊,后来听说太尉以同姓不婚推了。”
天子大笑道:“都说才子风流啊,哈哈。”
说话间从船舱内走出一南军卫士,手上端着一个茶盘道,是给众人送茶的,王越伸手接了过来,又有一名卫士搬过一张桌几,王越便将茶盘放于几上。
平常这些事都是宦官做得,但今日天子身畔的两个宦官具备拿下了,只好叫卫士去做。
天子此刻想起封谞、徐奉二人,心道:这二人真的如此十恶不赦吗,从小把我带大,便张口问道:“太仆,这封谞、徐奉真的要谋害朕吗?我看他们好像口喊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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